韩悉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当她抬起头,触及到的,却是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原来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小丑。难道自己的计划,就要因此夭折吗?不,她不甘心!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天空灰暗阴霾,雨大如注,城堡外的玫瑰花,失去了艳丽的色彩,在雨中,显得有些无助。
“逸,”她伸手去握住他的手,却被他轻轻地抽开。
“你走吧,这里并不适合你。”他淡淡地望着窗外道。
韩悉心中冷笑,那她适合在哪里?在那暗无天日的房间里,还是在那个肮脏的老男人身下?
心中,划过一丝凄然。看来,这个言逸,是断然不会成为她的棋子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需要重新布局。
“既然逸少如此地不近人情,那我也只能走了。不过雨这么大,你总得叫个人送我出去吧。”韩悉浅笑着,称呼也从逸变成了逸少,同样带着疏离。似乎刚才的那个缠绵的吻,并不存在。
言逸拨通了电话,很快,黑色宾利就停在了外面。
“再见了,逸少。”韩悉起身,最后望了一眼他,一脸淡然地朝屋外走去。没有言逸,她一样会另找他人,即使,是她恨入骨髓的言倾。
“等等——我送你。”
韩悉的脚步顿住,连站在门口的周冲,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雨这么大,你的身体,实在不宜出行。我们感冒了可不要紧,但你要是感冒了,很可能就有生命危险。逸少,你还是待在你该待的地方,就像我,回到我该回的地方。”说完,她轻轻一笑,快步往屋外走去。
然而,当她坐定后,还是看到周冲极不情愿地打着伞,让他坐进了车里。
韩悉想不通,他为何如此。但见他面上淡淡,只偏着头看窗外,也就没有说话的yù_wàng。
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沉默得如同空气,习惯了被忽视。
那时,他总是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从不主动说话。自己找他说话,他说得最多的也就是“嗯”,那时的她,并不喜欢这个沉闷的男孩儿。但看在言倾的面子上,她还是会经常找他说话,即使更像是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他突然转过头来,眼神与韩悉相对,韩悉从往事中抽离出来,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现在的她,是一个冷漠到了骨子里的人,如果不是为了接近他,她根本不会跟他多说一句话。
车开得很小心,因为雨势过大,地面打滑不说,还严重影响视线。再加上车上的气氛沉闷,开车的周冲,心里越发地发麻。
待韩悉再次偏过头来时,发现言逸仍旧是刚才的姿势,他居然在看她!
是错觉吗?那眼神里,居然还有一丝炙热!
察觉到她的惊讶,他恢复如初的疏离,可就在这时,前方一辆大卡车,居然毫无预兆地冲向他们。周冲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韩悉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护在身下。“砰——”的一声,宾利车被撞翻,黑色的雨仍旧在下,像极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温热的液体,连雨水都冲刷不掉的血腥味。
一片白茫茫中,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整整十年,她终于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心心,心心,”是爸爸和妈妈!
她的泪,疯狂地往下掉,冲进了爸爸妈妈的怀抱里。
“心心,我的孩子。爸爸对不起你。”秦天语带哽咽道,而妈妈却微笑着,就像她生前那般优雅高贵地微笑着,她伸手擦去女儿脸上的泪。
“心心,无论如何,都要快乐地活下去。妈妈永远以你为豪。”
“妈妈,”秦心紧紧地抱着她,然而又猛然地推开,“妈妈,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妈妈,我很脏,真的很脏,不管我怎么用水去洗,我还是变不回原来的我。”
妈妈却摇着头,一脸慈爱道:“妈妈的女儿,永远都是最好的。心心,无论遭遇什么,你都能去克服,现在也一样。你该回去了。”
“不,妈妈,我要跟你们在一起,妹妹呢?怎么没看见她?妈妈,我要和你们一起,我真的好累,我快撑不下去了。”秦心死死地抓着妈妈的袖子,可是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仿佛一场梦,一场等待了十年的梦,可终究是梦,爸爸妈妈已经远去。
什么也没能抓住……
醒来后的韩悉,发现自己在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