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快就进入了分割战利品的阶段,没想到……”克托恩仿佛被掐住了喉咙,“咯咯”了两声,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愿想起的事情。
“那是一切事情的开端。”他的声音变得冷硬,还微微颤抖着。浮士德好像看到一块巨大的岩石,根部已经被腐蚀殆尽,一阵微风都可能能把它吹倒。
当然,这只是浮士德的想象——毕竟,克托恩说的“事情”,可不是什么杀人事件,或者某场战争——那是一段历史,一段文明的消逝。
克托恩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我们进了营地,那里看上去和此前征服的蛮族营地差不多——肮脏、杂乱,总之就是那个样子,你明白吧?”他好像不太想描述这些东西。
浮士德虽然现在还不急,但也不打算听一个已经知晓的故事——哪怕细节会更丰富一些。这点细节对现在的情况并无太大助益。
于是浮士德善解人意地摆了摆手,“你知道雷格巴皇帝建造的地宫么?我去过,也见过那些壁画。”
“什么?”克托恩的语气有些惊讶——不过似乎又不是那种特别震惊的感觉,“你看到了壁画……那你也见过那些遗体了?”
他知道的不少,不过联想到他建筑师的身份,浮士德甚至猜测那座地宫就是由他主持建造的。
“那桑德楚门也被放出来了?”克托恩再三追问,“他现在在哪?”他的语气甚至有些雀跃,“他也回来了吗?”
“嗯?”浮士德注意到了他的用词:“您是说,回来?”至于桑德楚门的名字,浮士德并没有什么感觉——对于恶魔,他所知也不是很多。
“呃……”克托恩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失言,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发现这个破绽根本圆不回来,于是他只好勉强说道:“稍后我会提到他的事情。”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似乎在掩饰自己的尴尬,接着他恢复了原来的语调,“那个壁画是画到……”
“画到恶魔被雷格巴杀死。”浮士德提醒道:“您从这开始讲就可以了,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不但他来了,芭芭雅嘉似乎也派了人……”
“什么?”克托恩惊叫出声,“她还活着?她也成功了?”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惊慌失措的情绪之中,“我该怎么办……我该……”
巨大的虫子剧烈地翻滚着,声势十分骇人。不过浮士德怎么看都觉得那和一个揪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头发满地乱走的半秃中年人差不多。
“先别急,克托恩先生。”浮士德倒是不急,“根据可靠的消息,她没有亲自过来——你还记得么?她总是有手下的。”
“呼……呼……”浮士德的话语令克托恩如蒙大赦,他不断念叨着:“不来就好,不来就好……”钻地魔虫臃肿肥厚的身体蠕动着,它此刻已经没有余力分辨真假——或者说,它宁愿相信好消息。
又花了几秒平复心情,他又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冷笑,“手下?哼哼……”紧接着,他似乎想起了浮士德还在眼前,连忙扭动了一下身体,“既然如此,就让咱们回到正题吧……我说到哪了?”
“皇帝杀了恶魔。”浮士德简单扼要的提醒克托恩。
“哦哦哦……她的力量在恶魔的帮助下飞速提升,这时她的老师又继承了雷格巴的位置。这然她变得空前膨胀。”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雷格巴陛下发现了她的恶魔崇拜。震怒的陛下认为她受到了蛊惑,决定追杀那个恶魔。”
“不得不说,陛下的力量确实强大,那个恶魔被他追着跨越了七个世界,在每一个世界都发生了一场大战,并摧毁恶魔的一部分身体。”
克托恩的重点并没有放在雷格巴的身上,他接着说道:“可是,再强的人也是人,是人就会受伤、就会疲惫。她欺骗了皇帝陛下。”
这一段故事他显然说的很激动,这让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不过浮士德仍然勉强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您的意思是说……芭芭雅嘉没有放弃她的恶魔崇拜?”
“崇拜?”克托恩的反问充满了嘲弄,“芭芭雅嘉不崇拜任何人——不过先说好了,她和那些扭曲的自恋癖也不同,她甚至连自己都不崇拜。”
“芭芭雅嘉,她是什么都不相信的恶魔。”克托恩说道后来,甚至有些咬牙切齿,“她从不崇拜什么狗屁恶魔,桑德楚门和我们一样,他也被骗了!”
“她从桑德楚门的手里弄到了禁忌的知识!”克托恩激动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她自以为能超越人类!她就是个疯子!”
听着克托恩语无伦次的咒骂和控诉,浮士德猛然想到一个可能,“怎么……不不不,这不可能。”浮士德马上推翻了自己的结论。
“哈哈哈,你果然比我聪明得多!”克托恩的情绪变得非常不稳定,他歇斯底里得大笑了起来,“我在这困了一千年才想明白!”
“你猜的没错。”克托恩突然止住了笑声,咬牙切齿地说道:“她想成为禁忌!”
浮士德沉默了,他想到的东西远比克托恩以为的更多更复杂。像芭芭雅嘉这样的人,在旧世界也有过不少——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失败了,但仍有一部分人超越了人类。
他们成为了神灵。
而在这个神灵遗弃,被禁忌包围的世界,缺乏指引的强者和豪杰们呢?他们只能模仿那些“禁忌”。
雷格巴当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没有跨出那一步——直到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