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里面,除了我们的皮货还有一些绸缎拿不拿?”
“拿!”
“库房里面有个隐秘的地窖入口,进不进?”
“进!”
“地窖底下有一堆金银拿不拿?”
“拿!”
“金子旁边还有几把刀剑拿不拿?”
“拿!”
“刀剑旁边还有一堆字画拿不拿?”
“拿……算了,字画就不拿了,没那个时间卖。”
县衙里空无一人,只在门房有个老大爷看门。
而在县衙的角落里,正在发生这样的对话。
鹿泽和徐文山都作黑衣打扮,蒙着脸。这次来,按徐文山说的,是为了取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然而现在的势头,却好像是要把整个衙门搬空。
蜘蛛精问:“不是取回我们应得的东西么?”
徐文山打了她一栗凿,道:“你傻啊,光取回我们的皮货牛车,不就等于告诉他们就是我们干的么?要把这里都搬空才行,这叫扩大嫌疑人范围。”
蜘蛛精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个逻辑,不过他还是按照徐文山的指示,用蜘蛛丝把牛和牛车依次缒了出去。
剩下的东西,一人在墙内抛,一人在墙外接,县衙府里的东西很快都被运到了牛车上。
徐文山对蜘蛛精道:“记得,按时回来接应我们。”
蜘蛛精点点头,脱下了黑衣,露出底下穿的农民装束,并把黑衣塞进了牛车,随后赶着牛车悠悠出了城。
鹿泽从怀里掏出地图道:“下一个目标是刘员外家,我们去他们家偷什么?”
“不是偷,是拿。”
“我们去他们家拿什么?”
“有钱拿钱,见着珠宝玉石什么的也可以拿一拿。”
鹿泽道:“徐文山,我有个问题。”
“问。”
“我们去拿其他有钱人家里的钱,也是为了扩大嫌疑人范围么?”
“当然。”
“那最后去拿县尉府也是为了扩大嫌疑人范围?”
“是的。”
“许京不是帮过你么?”
“正因为她帮过我,所以去偷……去拿她家的东西更能消除我的嫌疑。”
“可是你不是说过,许京是个不错的人,以后要对她好一点么?”
“我说……我什么时候说的?”徐文山惊觉。
“你做梦的时候说的。”
鹿泽逼近一步,道:“你说话算数对不对?”
徐文山后退一步:“我说话从来算数……但是梦话不算吧?”
鹿泽道:“你从来说话算话对不对?”
徐文山脸上冒汗:“好好,那我修改一下计划……”
两人重新合计了计划之后,鹿泽终于满意了。徐文山抹抹脸上的汗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你好像特别喜欢许京?”
鹿泽红着脸摇摇头,但是马上又点点头。
徐文山抽动了一下嘴角,但是他马上发现自己有些误解。
“许京很漂亮,也不和其他人类一样有许多狡诈的心思,喜欢她很奇怪么?”鹿泽道。
原来如此……鹿泽对许京的喜欢,就好像人平时对猫猫狗狗的喜欢一样,毕竟不是一个物种的。
等等,也就是说我平时有很多狡诈的心思咯?
徐文山拍了拍鹿泽的肩膀,再次保证自己不会主动陷害许京。
两人正要离开县衙,徐文山忽然叫住鹿泽,拿起地上一只炭,以炭作笔,在墙上写下了一行歪歪斜斜的大字:
“盗帅楚留香。”
……
许京的真名其实不是许京,而是许静。
许静坐在烛光前,看着镜子里表情坚毅的自己,忽然想试一试女子用的胭脂水粉。
她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软弱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说:“你在想什么啊?”
许静本和其他女孩一样,有一个秋千和野花伴随的童年,但是她是一个聪慧而早熟的少女,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她逐渐明白了,若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成为一个平庸的妇人。
平庸是她最讨厌的词。
于是她慢慢开始改变,她变装成男性,为自己争取到了上学的权利,接着又成了孩子王,连男生都会听她的指使。
她不喜欢这些男生,他们大多言语乏味,举止粗俗,最主要的是,都很平庸。
她不愿意嫁给比自己还要平庸的男人。
于是许静变成了许京。
她相信只要自己比男人还要坚强勇敢,她迟早也能逃脱自己的命运。
久而久之,坚强成了她的信条。
必须比母亲坚强,否则会像她一样在夜里哭泣。
必须比父亲坚强,否则会变成他的傀儡。
必须比同窗坚强,否则会和他们一样堕落下去。
必须比男人坚强,否则她就会嫁给男人。
但是今天她软弱了。
她以为这软弱是突如其来的,但实际上软弱的根在昨天以种下了。
许京认为,软弱的根源是“徐聪”。
自己竟会因为对方失信而感到伤心,这简直不像是自己。
太可笑了。
似乎是为了配合自己的想法,她自嘲地笑了笑。
“少爷!少爷!有人在门外找你!”
丫鬟在门外喊着自己。自己命令她们叫自己“少爷”,现在她们也都养成习惯了。
“挡回去。我到了就寝的时候了,谁都不见。”许京淡淡地说。
“奴婢说了,可是那人他死缠烂打……”丫鬟委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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