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闻歌抬起的眼,望见了静静站在他们身后,也不说话,如同一道影子的淳于冉,神色有一瞬间的复杂。
从前不知,但如今,亲身经历了那些,闻歌即便是对韩铮,也生不出半点儿的怨恨了,遑论淳于冉?
只是,一时间,心绪复杂罢了,闻歌对淳于冉,心中有愧,因为总觉得那日,自己没能救下她。即便,顾轻涯说,不怪她,命运使然,她已经尽力了,可她,还是觉得内疚。
这些人当中,没有人知道闻歌的表情为什么变得有些奇怪,那样专注而复杂地望着淳于冉的眼神也是,让人不解得很。
唯独顾轻涯,很是了解。轻轻掐了她手背一下,她才低下了头去。
而顾轻涯已经笑道,“我们这几日也是过得很是狼狈,到处躲到处藏的,这里又是不见天日,没有日升月落,也不知过了几日。”
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彻底瞒下他们这些日子的经历了。
倒是半点儿不介意瞒着这两位,只是,想想还是不可思议。他们在那个时空,可是过了一年还多的时间,谁知这里,却是才不过过了数日,这还真是……
“我们也不知道几日,只能估摸着,大约也就过了七八十个时辰吧!”云懋应道,说着,又免不了抱怨,“你们也是。就算是只能藏着躲着,好歹也想个法子跟我说一声,害我好一顿担心。”
原来,才不过七八日的工夫。闻歌目下闪了闪,与顾轻涯对望了一眼。
后者已经不慌不忙笑道,“因为怕泄露形迹,也不敢使用法术,让你担心了,抱歉。”
要装真诚,顾五认了第二,怕是还无人敢称第一,何况,这一番话,在情在理,又表达了歉意,还真让人寻不到半分错漏,毕竟,两害相权取其轻嘛。
而闻歌眼珠子一转,也是笑道,“对不住了,几位。我这几日担惊受怕的,有些神经质了,你们莫要与我计较。”然后,对着愣神的云懋一招手,岔开了话题道,“云二,我这些日子可想你了,快些,将你乾坤百宝袋里的好东西拿出来,我都快要饿死了。”
云懋见她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嘴里嘟囔了一句,面上有些不甘不愿,但倒很是配合地从百宝袋里取了一些不用烹煮,但闻歌往日就很是喜欢的点心,递给了她。
闻歌抬起手,便是拍小狗般拍了拍云懋的脑袋,笑得弯起一双黑金色的眼瞳,“哎呀!还是云二可人疼!”
这一番姿态,莫说云懋恶寒地打了个哆嗦,就是曲未浓也奇怪地看了闻歌一眼,怎么突然这么腻歪了?倒好似生离死别过后,偶然重逢了一般,往日里,也没觉得闻歌与云懋有多好啊?
“看来……顾兄与闻歌姑娘这几日的经历果真很是深刻。”叶空蝉别有深意的目光从已经大快朵颐起来的闻歌身上挪开,转而望向了身旁的顾轻涯,若有所思。
可惜,顾轻涯是什么人?他若是果真要藏匿起什么心思,又哪里是能轻易让人看穿的?
所以,似是半点儿没有听出叶空蝉话语里的深意,他微微笑,带着苦涩,半真半假回道,“可不是么?这些日子,委实是委屈了闻歌,叶兄莫见笑。”
自然不能见笑。叶空蝉将复杂的心绪尽数掩外眸底,扯了扯唇,沉默。
等到闻歌吃了几块儿点心,表情餍足了,顾轻涯轻轻笑道,“走吧!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和闻歌很累了,想要歇歇!”
这话是真,不只身累,心又何尝轻松。
这里的黑,从来没有昼夜之分,睁眼、闭眼,都是浓如墨色。
闻歌睡了一会儿,就再睡不着,睁开眼来,借着炼魔灯的幽幽蓝光,望着黑沉的夜色发起呆来,吞吐间,尽是猛鬼陵独有的,带着腥味儿的腐朽气息,闻歌突然强烈地怀念起了松陵原上的风,那些风里夹带着的味道,春日时的蔓蔓青草,盛夏时一场大雨过后的泥土腥味儿,秋日时阳光的爽冽,还有冬日时冰雪的味道,同样的地方,却已是截然不同的气息,因为见过,所以才更知面前这腐朽曾经的美好,所以怀念。
“不过才几日的工夫,你好像变了许多。”耳畔,响起一声轻语,闻歌扭头,看见了坐在身畔不远处一块儿青石上,也是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的淳于冉,这还是他们重逢以来,她头一回开口说话呢!
闻歌侧了侧身子,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挑起眉来,“哦?哪里变了?”
淳于冉扭头过来看她,那目光很是专注,似是要看透闻歌的心,这让闻歌有些不自在。
可是,片刻后,淳于冉却挪开了视线,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你的眼睛里多了许多东西,那是经历过的人,才会一点点积淀下来的东西,可是……”她摇头失笑,“怎么可能呢?你们不过才离开了几日而已。”
闻歌目光轻闪,不自觉坐起了身子,心想道,这阿冉,不愧能以一人之力,并两千多老弱残兵,拖住南夏十万精兵强将的女诸葛,够敏锐。可惜……她与顾五已经达成了共识,有些事情,还是成为他们共同的秘密就好。
“你呢?那日可曾见到韩铮?”目光轻闪,闻歌淡淡带开了话题。
那日,他们离开时,韩铮的千鬼兵团已经近在咫尺,若是说叶空蝉能将淳于冉的尸骨抢到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与韩铮打过照面了才是。
谁知,淳于冉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不曾。我们到时,韩铮已经带着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