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倒不怎么出乎意料,所以,除了闻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之外,顾轻涯和云懋倒都是神色淡淡,看在人眼里,倒是有些宠辱不惊的样子,但闻歌却是知道,哪里是什么宠辱不惊,分明是因为这两人其实自大到了极点,早在答卷交上去时,便已笃定了自己会赢,对于早就已经认定的答案,你能指望他再听见的时候有多么的兴奋欢喜呢?
“云公子?”辛妈妈笑眯眯道,却是因为见这云公子居然半晌没有反应,有些奇怪!要知道,若是往日里,那些赢得选宾宴的,早就急不可耐了,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这边,顾轻涯却是忙着在给云懋使眼色,后者嘛……不为所动。
“你们……哪一位是云公子?”辛妈妈还真是从未见过这般怪异的事情,心想,这莫不是欢喜过头了?
其实,这话问得委实有些多余,方才是谁答的题,大家都知道,而云懋这会儿,也不过是存着一口气,想着急一急顾轻涯罢了。
谁知道,顾轻涯给他使了一回眼色,见他不为所动,索性便也不理了,蓦地便是转头望向了别的地方,泰然自若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的着急?好像,今日这桩事便与他没有半分的干系。
恨得云懋直咬牙,却又没法狠下心。正要站起身时,小腿胫骨却是传来一阵疼,他一抬眼,便撞上了前方一双狠狠瞪着他的黑金色双瞳。
顾轻涯不急,可以闻歌急了。
云懋很想抱怨一句皇帝不急太监急,但终究只是嘟囔了一句,没有真正说出口来。
有些不甘愿,但还是慢吞吞站起了身来,“我是。”
辛妈妈这才笑了,“云公子可是欢喜傻了?今夜,你便是我们翩跹的入幕之宾了。翩跹,你也别愣着了,快些请云公子上你房里去吧!”这云公子能答出这些题,看来倒是个聪明人,只是这性子委实有些木讷,若是不让翩跹主动着些,今日这桩事,怕是难得以圆满,这眼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可别闹了笑话。
辛妈妈一劲儿地给月下翩跹使眼色。
月下翩跹不是个蠢的,自然看得懂辛妈妈的眼色,所以,很是从善如流地走上前,微微笑着,当真是倾国倾城,辛妈妈见了,这才算是放心。
只是,到了下一刻,辛妈妈才知道,她放心得太早了。谁也没有料到,月下翩跹径自走到闻歌他们跟前,会说出那样的一句话。
“二位想来都是云公子的至交,既是如此,便也别忙着走了,不若都到奴家那小楼之中坐坐,用点儿茶点,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啊!翩跹姑娘亲口邀客,还一邀便是三人,这是要做什么?
就是辛妈妈也是不由皱眉,这个翩跹,要做什么?
一时间,满厅里,又是妒羡,又是猜疑的目光,纷纷朝着闻歌几人身上射来。
闻歌几人一时间也是面面相觑,拿不准这月下翩跹意欲何为,只是,这显然,有些不合常理就是了。若她会随意邀客,那这一月一次的选宾宴又怎会让这些寻芳客们趋之若鹜。
“我请这二位公子一并喝茶,云公子想必不会介意吧?”月下翩跹轻轻笑,目光如水,落在了云懋身上。
云懋“啊”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顾轻涯,然后,忙不迭笑道,“不介意,不介意。”这是瞌睡遇枕头啊,他正不知独自一人去了,会消受不了美人恩,要知道,他们是冲着这翩跹姑娘来的,但却不是冲着与她被翻红浪去的。
“既是如此,那便请吧!”月下翩跹说着,已是轻轻将手往大厅那架屏风的方向一摆,目光却是落在了顾轻涯的身上。
闻歌不由皱眉,不是错觉,这个月下翩跹,真正感兴趣的,居然是顾五?
闻歌心下有些不悦,她本就不擅长掩饰,面上便带出两分来,她亦不是那委屈自己之人,心有不忿,就憋不住。只是刚要开口,手背便被人轻轻掐了一记,她蓦然抬眼,望向已经微微笑着朝月下翩跹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翩跹姑娘先请。”的顾轻涯,眸色暗了暗,最终还是闭紧了嘴,没有说话,但脸色却是彻底沉了下来。
得了顾轻涯的准话,月下翩跹抿嘴笑了,这才心满意足一般转过了身,在前边儿带路。
云懋看了顾轻涯和闻歌两眼,便也随之跟上。
闻歌是当真不想去,可却是被顾轻涯紧紧拽住了手,她用力想要挣脱,却哪里挣得脱,反倒是被他箍得更紧,腕上那只手,就好似铁钳子一般,将她紧紧锁住。
连甩了两下,没有甩脱,闻歌怒了,“你……”一双黑金色的眼瞳抬起,怒瞪着他,眼里两簇怒火,几乎燃了起来。
顾轻涯却还是神色淡淡,压低嗓音轻声道,“别闹了!”然后,目光轻转,示意她看看周遭。
周遭这些人可都紧盯着他们呢!他们既然来了这选宾宴,又煞费苦心赢了比试,可不就是冲着翩跹姑娘来的么?
此时不去,岂不是惹人怀疑?再说了,人家将这么好的机会送到了面前,即便有些怪异,但她当真舍得放弃?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峙,过了片刻之后,闻歌咬着牙,垂下了眼,但持力的手却松懈下来。
顾轻涯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拉着她,连忙跟上前面月下翩跹和云懋的脚步。
他们身后,大厅内,却是突然炸开了锅。
那架写着活色生香的富贵花开屏风之后,却是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