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这个男人可以如此决绝地转身离开,带走她全部的希望,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她已经流不出泪水来了。
从来没被妻子拿这种眼神看过的郑建武有一瞬间的迷茫,就仿佛他似乎也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王淑琴一样。仔细想想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他何曾问过王淑琴想要什么,他习惯于她的照料,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每天家里窗明几净,有美味可口的饭菜,有熨烫整齐的衣服,他不需要为生活琐事费一丁点的心。
除了郑那几这一次做的太离谱之外,王淑琴一直以来完美地扮演着贤妻良母的角色。
古语云养不教父之过,如果他能多在妻子和孩子身上花一点心血,也许早就能看出郑陆的与众不同,也许他可以规劝,可以打骂,可以想一些非常的措施,断掉儿子邪恶的欲念,那么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所以郑陆这错误,不单单是王淑琴的错误,也是他郑建武的失败。他迁怒于妻子是没有道理的。
又过了几天,王淑琴身体康复,可以出院了。郑建武专门开车来接她回家,一路上夫妻二人沉默无言,谁都没心思,也不愿意跟对方说话。
到了自己家门口,王淑琴下车,开门进屋。
郑健武从背后叫住了她。两人一屋里一屋外,明明只隔着一道门的距离,却仿佛远在天涯。
王淑琴慢慢转过身来,她可以看清现在郑建武脸上的纠结与无奈,但她心里正难受的紧,一点也不想为了安慰丈夫说几句好听的话。
郑建武沉默了几分钟,终于还是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你安心休养,别想些有的没的。这婚,咱们不离了。
但以后这个家,我可能也不会回来了。你放心,我会养你一辈子的,该给你的钱还是会给,你还是我郑建武的妻子,明媒正娶,生同衾死同******子的事,你不要操心,我会处理好的。以后......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咱们都可以商量,你千万别再做傻事了。有钱有闲,有车有房,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生活,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此时正值夕阳西下,王淑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第一次从他的身上,感受出来了萧索的味道,再没有曾经的意气风发,他们两个,终究是都老了。人心易变,谁也读不懂谁了。
刚刚郑建武说的话,王淑琴自然听懂了。她虽然单纯软弱,可她一个圈子里认识的其他好友,哪一个不是跟着丈夫的小三小四斗智斗勇闯过来的。即使她没有经历过,该听的该懂的,她也都听到了都懂得了。
他是想在自己家之外再安一个家,只要她老老实实,两边相安无事,他就能容忍她占有他妻子的名分,心甘情愿养着她。
王淑琴希望自己可以抄起笤帚疙瘩,狠狠地扔在这个渣男身上,然后潇洒地扔下一句:你想都不要想,老娘要名正言顺地休了你,不做这个有名无份的妻子!
但事实是,她苦笑一下,有再多的雄心壮志,在现实面前都不得不选择苟且偷安。她根本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习惯于依附一个男人,将自己活成了一朵菟丝花。
哪怕狼狈至此,夫妻感情已经破裂,她仍然必须委曲求全地活下去。默默地关上门,滑坐到地上,她终于再次忍不住嚎啕大哭,想把自己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哭出来。
郑建武果然说到做到。被儿子欺负过的小女孩一共有三个,最大的十岁,最小的仅有六岁。张启明家的小英当年八岁,是郑陆最后一个欺负过,也是受伤最严重的女孩子。
外伤撕裂,大小便shī_jìn。医生说,哪怕坚持治疗,长期来看,恢复效果也不会太好。这就意味着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女孩,她的人生已经彻底改变了。
身上挂着的替代设备会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曾经遭遇的屈辱,更会时时刻刻告诉别人,这个女孩子的与众不同,她将承受旁人异样,鄙视,同情,怜悯的目光度过余生。
身体健康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郑建武很明白自己没有办法跟张启明开口求原谅。但事关自己的儿子,他这个当老子的,只能厚着脸皮了。
张启明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那堆钱,真的好大一堆啊,就这么摊开在桌子上,只要他点一点头,就全归他了。
可想想仍然躺在医院里,只要醒着就会一抽一抽地哭着说“爸爸我疼”的女儿,他就想把这些钱统统扔出去。
郑建武还在不停地劝说:“你想想,小英还小,以后治疗需要的钱是个无底洞,你就算能挣钱,父女俩也得过得苦哈哈。大哥我别的没有,穷得就剩下钱了。所以你别也嫌我俗,更别埋怨我以钱压人。大哥这么些年待你也是真心实意的,此时站在你面前,我有愧。”
“但儿子是我养这么大的,他走上歪路,有我至少一半责任,我不能一味得认为他全错了,我一点责任也没有。所以我给你赔罪,有一半是为我自己赔的。”
“老弟啊,大哥我劝你一句。小英这样子,我看着也难受,这点钱,算我的一份心意,好好给孩子治病,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至于那畜生的错,只要兄弟张嘴,再多的钱,大哥就是倾家荡产也会赔你的,绝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自始至终,张启明一句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