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开始砸下来的五百万,郑建武这三年来也没少给张启明送钱送物,每每都打着给张小英的旗号,堵得张启明说不出反对的话。
钱这东西,没有人不爱的。渐渐的,张小英病情好转,因为有足够的钱,用的药都是最好的,天南海北跑了不少知名大医院,虽然仍然要随身挂着个尿袋,但比起最初已经好多了,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异味。
小孩子总是健忘了,更何况张小英还智力偏低,好了伤疤没多久便也忘了痛,整天傻笑着喜欢跟父亲腻在一起,无忧无虑的模样让张启明放心不少。
七尺男儿也忍不住感叹,有钱真好。如此看来,他们父女俩也算因祸得福了。
再见郑陆,张启明以为自己还会怨恨,但监狱外的对视,张启明满脸堆笑尚且来不及。
好不容易,三年了,终于回家,本应激动兴奋,享受着父母的嘘寒问暖。但现在的郑陆心情很不好。
听着王淑琴断断续续的哭诉,他只剩下烦躁。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监狱里特有的霉味,早就想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再跑出去玩一圈。
三年时间,他都被关得与社会脱节了,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有没有多些新鲜玩意,就是张启明手里拿着的看着不怎么新的手机,都是他没见过的牌子与型号,怎么可以这么薄,这么大屏的?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自然还算新。监狱三年,他一直都只穿着统一的灰黑格条纹的狱服,留着小平头,灰头土脸难看至极,好不容易出狱,身上穿的,还是三年前他入狱时换下来的,八成新,却无端让他感受土气。
一个很追求潮流的小青年,不得不穿三年前的衣服,心里能好受才怪!
以前他在家犹如众星捧月,父母恨不得拿他当祖宗供着,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吃的穿的用的无一不精致。往往他还没要呢,母亲已经帮他准备好了。
眼前这个只会哭、蓬头垢面的苍老妇人与自己的母亲除了长相外,哪里像?他不在家的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母亲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么......惹人烦呢?
不就是自家男人出去另住了吗?少她吃了还是短她穿了?都已经小五十的人了,怎么这么离不开男人呢?自己一个人在家,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知道多自在呢,真是小题大做!
打心眼里看不起母亲这怂样,郑陆一句安慰的话也不再说,直接甩甩袖子,上楼回房了。张启明任务完成,也不想留下来看他们母子之间闹笑话,只得匆匆告辞离去。
郑陆痛痛快快洗了个澡,花了整整一个小时,与之前在监狱里十五分钟都会被别人嫌占淋浴头简直天壤之别。出来之后,那身旧衣自然已经被他扔进垃圾桶,从衣柜里选了套还没撕下标签的换上,摸张信用卡出来,就准备出去血拼了。
衣服要换,手机要换,须后水洗面奶都得重新买,还不知道半小午时间够不够呢。他临出门时也没跟母亲打招呼,王淑琴坐在沙发上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心里发寒。丈夫有相当于没有,儿子又这么一副靠不住的样子,她以后可怎么办啊!思及此,悲从中来,还没收住的泪再次滑落。
郑陆自然不会管自己的行为是不是让母亲伤心了,此时的他跟个土老帽似的,站在店里,对着微信支付的二微码发呆,一脸好奇。
这三年发生了什么?微信不是聊天软件吗?怎么还能用来付钱了?他也是有微信的,可从来没用过支付功能啊。看着别人熟练地扫码付钱,现金一分不带,更没有几个用信用卡的,他深深感觉什么叫out了。
狠狠逛了一圈,买了台最贵的手机,又随便进专卖店里划拉了些价格昂贵的化妆品,选了几身最贵的衣服,他才心满意足地回家。刚到家,一头扎进自己房间,研究微信支付怎么用,玩得不亦乐乎。
他原来是有微信的,但用得不算多,里面加的十来个好友也是他认为与他关系极不算的朋友,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而不是饭局酒桌上的狐朋狗友。
发条动态,顺便再给所有朋友群发条信息,说自己回来了,半个小时过去,没有一个人回复他。
当然这些人不可能如此默契得全不在,明明十几分钟前他刷朋友圈时还看到有两个人更新状态了,他们不理他,就是单纯地不想理他,当他空气罢了。
呵呵,不是吧,才三年,就冲淡了所有的交情?这也算对待朋友的方式?亏他还把他们当真朋友。不死心之下,他给所有人一一打电话,可对方要么长久无人接听,要么干脆直接拒接,仅有那么零星几个人接了,郑陆听着还是因为对方没有他的手机号,当成陌生人来电接通的,一听是他,对方沉默了一会,直接说以后不要再联系。
郑陆狠狠挂断电话,将新买的手机扔到床上,憋着一肚子气,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什么叫世态炎凉,什么叫人走茶凉?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次哦,不理就不理,这些人既然不拿他当朋友,他就只当自己从前眼睛瞎了,识人不清,居然交了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楼下,王淑琴喊郑陆吃晚饭。终于不是一个人对着冷冰冰的大房子了,有儿子陪着一起,今天应该不会再味同嚼蜡了吧。
可左喊右喊,都不见郑陆的身影,她上去敲门,只听到儿子吼了一声“走开,别烦我”,王淑琴本来心里就难过,只得默默走开,草草吃了两口,就扔下一大桌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