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切,都是师傅的安排吗?
因为借用了月明珠的身份,所以就要替月明珠了却一切恩怨,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因为父亲是为了替月明珠的父亲出头才遭遇不测,所以师傅才会收他为徒。
而现在,则是为了报答月明珠本人,所以安排了这一切吗?
师傅还会回来。
只是回来的不会是月明珠,而是另外一个名字,另外一个身份的人。
不过,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师傅,跟他一样的调查员。
所以,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师傅安排好的事情做完。
没有月明珠,也就没有师傅来收他为徒。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月明珠成全了他。
周阳将最后一口雪糕吃到嘴里,掏出手绢擦了擦手,然后走下人行道,穿过溪水般没有丝毫停滞的人流,一直走到月明珠身前旁。
月明珠还在咳嗽。
她的父亲站在她身旁,焦急的搓着手,看着痛苦的女儿,毫无办法。
“咳得这么厉害,可得赶快去看医生啊。”
周阳温声说着,伸手轻轻拍了拍月明珠的后背。
“不能拍……”月明珠的父亲急忙大叫,按他过往的经验,月明珠的咳嗽越拍越厉害,只能等着她自己咳得没有力气,才能慢慢缓过来。
可是没等他把话喊完,却发现女儿的咳嗽奇迹般的停了下来。
月明珠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用手背擦去嘴角的口水,怯怯地看了周阳一眼。
就在背上被拍到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一股温水般的热流涌入体内,一下子就压住了胸肺间的不适,往常可能要持续上半个小时的咳嗽就此打住。
“这,这,明珠,你感觉怎么样?”月明珠的父亲急忙询问,又从随身的兜里掏出大保温杯来,想给女儿喝点水。
“剧烈咳嗽后,先不要喝水。”周阳温言阻止,他不是医生,对病症一窍不通,方才压住月明珠的咳嗽也是使用的法术,治标不治本,“缓一缓再喝。咳得这么厉害,要快些去看医生才好。这人生病啊,不能拖,越拖越重的。”
月明珠的父亲看着周阳年轻的面孔,只觉得苦涩从胸口漫延开来,“看过了,跑了好些家医院,也确诊不了倒底是因为什么,她这是从胎里带来的毛病,就是咳,不停的咳,吃什么药都不好使,打什么针都没有用,我,我真是没用啊。”
粗糙的中年男人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涕泪横流。
隐忍的绝望就在一刹那暴发出来。
他蹲到地上,把头埋在双臂中,将哭声压在双臂之中,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
月明珠也蹲了下去,抱住父亲的胳膊,安慰道:“爸,我没事儿,就是咳嗽,嗓子痒痒都会咳嗽嘛,咳得不痒不就不咳了,爸,我真的没事儿……”
“咳嗽是人体对于自身保护的排异性反应,可不见得是因为嗓子痒痒,该看还是要去看的。正好我认识一个人,认识些医术水平还可以的医生,不如你们找她去看看吧。”周阳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打这个号码就可以,我叫周阳,告诉她,是我介绍你们找她的。”
“我,我们……”月明珠的父亲抬起头,看着周阳手中的名片,想拿却又不敢拿,想说却又说不出口,贫穷不是原罪,可是却终究无法说得出口。
“不,我不需要了。”月明珠张口替父亲回绝了治疗自己的希望,“你看起来比我的年纪大不了多少,能认识什么了不得的医生,我们京城的大医院都跑了好多呢,非常谢谢你,不过我们不用了。”
“人生的命运转折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到来,有的人能够抓住,是因为他们勇敢,敢于去面对这看似不可能的转折,而不是畏缩的逃避。月明珠同学,为什么不试试看呢,或许会有惊喜也说不定。”
周阳缓缓将名片塞到月明珠的手中,转身向人行道走去。
月明珠看着手中的名片,有些惊异,她明明没想伸手,可是对方将名片递过来的时候,她却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就好像手不听自己使唤了一般。
她想叫住周阳,把名片还给她。父亲为了给她治病已经倾家当产,就算这个医生能够治疗她,她们也拿不出治疗的费用来。她不想留下来,也不想听到这个治疗的希望,不想用这个希望折磨父亲。
可是她刚要开口,却发现明明走得很慢的周阳已经走到了人行道上,下一刻就在她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神异的一幕,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只有她看到了!
或者说,是故意给她看到的。
月明珠呆了一呆,下意识捏紧了手心中的那张名片。
不过她没敢告诉父亲,只是悄悄地揣进衣兜里,然后蹲下来,用她贫瘠的语言来继续无力地安慰痛苦的父亲。
这种安慰当然没有什么用处。
最终让父亲从崩溃痛苦中挣扎出来的,是工厂内的上工的铃声。
生活再痛苦,也要继续走下去。
上工不能迟到,外国人的工厂,没有一点人情味儿,迟到就一定会扣钱的。
看着父亲抹着眼泪匆匆跑进工厂大门,月明珠在街头呆楞了好久,才缓缓将那张名片掏出来。
一张白色的卡片,上面用手写着一串外文字母和一个电话号码。
卡片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拿在手上,凉凉的滑滑的,说不出的舒服。
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