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资本家眼里,做成一笔生意,只需要三个步骤:发现商机,生产满足需要的产品,然后就是从客户的口袋里把钱掏出来。
而在1997年,商机是断然不会缺少的。
李文秀上一辈子的阅历表明,第一批吃螃蟹的人,都成了新世纪的弄潮儿,而那些把下海和冒险当成自由散漫的守陈者。
则被21世纪的浪潮毫不留情地拍死在“想当年,如果我也……”的后悔中。
听到王彩霞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李文秀难得在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
看来一个人的脑袋终究还是有限的。
如果不是王彩霞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李文秀还真的想不起来这里还有一个天大的机会在等着他。
在97年这个没有经历过自由市场主义的年代来说,自然少有人想到还可以把东西卖进县委大院里。
但是李文秀很清楚。
如果真的能跟县里那些机关搭上路子,元旦贺卡还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商机。
“彩霞姐,他们的联系方式你留下来没有?”
王彩霞还迷糊着呢。
不是在说着贺卡的事情吗,怎么又问起号码来了。
“没留,不过他们还差一批货没取,估摸着今天下午还要过来一趟。”
“来不及了!”
李文秀一看时间,下午他还有好几节课呢。
“彩霞姐,这样,下午他们要是再来人的话,你问他要个联系方式,就说我们店里要给他们赞助一批元旦贺卡。”
“这样成吗?”
“你甭管成不成,先把号码要到再说。”
李文秀也懒得跟王彩霞解释里面的道道。
横竖不过几张贺卡,这东西也费不了多少钱,自然谈不上什么非法的勾搭。
再说了,李文秀也没想着赚机关的钱,他图的可不是他们那百十来张贺卡的利润。
回到二中。
李文秀一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宁。
最后一节课,讲台上那个老师前脚刚出门,李文秀几乎是紧跟着就出去了。
拦了辆三轮车,一路磕磕碰碰地把他栽到一中那边,一套口袋,竟然没带路费。
“师傅,你瞧着点啊,我去给你拿车费。”
“小伙子,没你这么坐车的吧。”
没辙。
李文秀也懒的跟他理论,只好站门口朝店里嚎了一嗓子。
“彪子!彪子!”
听到他喊,杨彪一脸稀里糊涂地跑出来。
“赶紧给我拿2块钱路费来。”
说着也懒得跟那师傅计较就进了店里。
“彩霞姐,号码要着了?”
王彩霞老早就等着他,从抽屉里翻了张小纸条出来,上面孤零零地写着一行数字。
字写得还怪秀气的。
李文秀琢磨了半响这电话要不要打。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呢。
咚咚咚的声音就从街那边窜过来,摩托车稳稳地听到店门口。
是王有来回来了!
摘掉帽子。
大冬天的,头上竟然还憋着一头的汗水,李文秀简直就有些怀疑,到底是他骑着摩托车呢,还是摩托车骑着他。
“咋了你这是?一脸丧门星的样子。”
“别提了,提起来老子就有气,那些混蛋玩意儿,白瞎了老子一肚子的热情。”
“彪子,彪子!”
听到王有来喊,杨彪麻溜地跑过来。
“你去把车上的箱子解下来,这乡下不用去了,卖不动,一上午加一下午,饭都没吃上一口,跑了三个地方,愣是一张都没卖出去。”
咕咚咕咚地灌了大半瓶矿泉水,王有来明显是有些闷气上脑。
李文秀也没说什么,就在那杵着,等王有来的情绪平静下来,这才起身。
杨彪把摩托车后座上绑着的那一箱子贺卡给搬到店里,李文秀拆开瞧了一眼。
除了上面几张是拆开的,的确是原封未动。
“胖子,他们看了东西了?”
“看了,嫌太贵,8毛钱一张,他们得卖1块才有得挣。”
“那你觉着我们能把价格降到多少?”
“3毛!”
3毛?
皱了皱眉头,李文秀也觉得有些棘手,3毛钱,太少了。
成本都不止。
扣除运过去的人力成本和油费,光印出来就要3毛钱。
“这东西我是卖不动了,我看咱也别瞎折腾了,趁着还没亏太多,赶紧让老黄把剩下的都停了。”
大概是被气到了。
王有来说这话的时候,压根就没注意到李文秀的脸色慢慢变得有些阴冷。
还在那里自顾自地说着气话,要不是边上王彩霞朝他挤了一眼,这家伙一张臭嘴里,指不定还要说出什么玩意儿来。
被李文秀跟盯着苍蝇似的盯着,王有来没来由地打了一阵冷战,但是一想到下午那憋气的样子,脑子里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竟然脖子一硬,愣是没服软。
“反正谁爱做做去!老子不受这鸟气了!”
李文秀强忍着肚子里的火气没发作。
王有来吃了什么瘪他不知道。
但是如果他是这种德性的话,那自个儿还真是高看了他。
不过李文秀也清楚。
王有来这家伙是顺风顺水顺过头了。
“你真不干了?”
“不干了!”脑脖子一拧,王有来还真犟上了。
“那好,你不干那这事我就叫别人干了,到时候你不后悔?”
“谁后悔谁特么孙子!”
事实上,王有来说完这句话就是孙子了。
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