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的尸体静谧的躺在地上,乌鸦站在上面啄食,偶尔有身影走过来,惊的扑着翅膀飞起来,一柄柄刀锋染的通红。
人头被拽在手里,殷红的血珠从断裂的血肉山滴下来。
历史浩瀚中,谁也无法预知或掌握身边发生的事,公孙止同样也无法知道被吊在树枝上那一颗颗死不瞑目的脑袋会是谁,将来又会有什么样的际遇和后代,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箭矢都回收了,这帮匈奴人没油水……真够穷的。”高升扯过一把青草将手掌鲜血擦去,又在皮袄上蹭了蹭翻上马背。
那边,公孙止转过马头,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目光望向山谷外,然后瞳孔一缩,周围提着人头、打扫战场的狼骑对这样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扔下手里的东西,直接翻身上马,连连发出声音,集结好阵型。
山谷外,马蹄声终究朝这边响了过来,目测有千人数量的骑兵,犹如冲突的奔流过来,马背上的将领身材中等、壮硕,灰色交领袍子外,罩着两当盆领铠,披膊各挂两颗兽面,黑脸长须,正是追击而来的董卓麾下徐荣。
飞快的奔驰中,对方自然也见到一地的尸体,和树枝上挂满的人头,口中“吁”了一声,勒过缰绳,停了下来,两边哗的齐齐抬起弓箭,或许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息,战马微微晃了晃鬃毛,徐荣拍拍马头,驱马走了几步,视线在头颅那边扫过,然后停留在对面为首的黑色战马上,鞭子指过去。
“心够狠,不错,对待胡人就不该心慈手软……不过,看尔等装束也是贼匪,你们说该赏还是剿呢?”
他说了一句,山谷里除了偶尔有乌鸦哇哇叫上一声,周围没有任何人声发出,气氛陡然收紧,公孙止盯着那名将领,眯了眯眼帘,伸出手臂向后挥了挥,身后八百骑压低了手中弓箭,此时对面的徐荣发出笑声,做了同样的动作,便是点头。
“尔等手段,本将军甚是喜欢,这位头领若是愿意,某愿将你举荐给当今太师,做个校尉,好过你呼啸山野,到死也未能光耀门楣,如何?”
……
山谷中风吹过来,抚动树梢,对面传过来的话,夹带几分威胁,狼骑中有人不屑的冷笑,也有部分面色深沉下来,握紧了弓。对面那一千骑并非软蛋,从对方气势上和他们在边地见到的戎边汉卒没有什么两样,甚至隐隐还强于对方。
此处地势夹杂,并不是骑兵展开攻势的好地方,身后山谷也未被阻挡,若是开战,退的问题并不是很大,只是会被对方尾随追击,加上地势处处有山林,想要草原那般摆脱他们显然有些困难。
等到对方眼神看过来,公孙止微微抬了抬手:“这位将军的盛意,山野之人心领了,太师麾下兵卒如此矫健雄壮,并不差我这几百个弟兄效命,这些匈奴人留下的战马便交于将军,如此告辞。”
战马缓缓在地上倒退,按着弓箭沉默中一列一列的调头。徐荣看着依次有序退出山谷的这拨人,倒是可惜的点了点头,却也不过多的去招揽对方。
一军之将,谁又会真把一群匪类看的太重。
“徐将军…要不要将他们一起剿了。”副将策马过来拱手。
马背上挺拔的身影挥挥手,摇头:“没用的,他们队列上撤退有序,随时可以变阵,追杀上去,他们也可以壮士断腕的离开,多杀几个,少杀几个意义并不大。走吧,把那些马带上,咱们也算收了对方贿赂,哈哈哈——”
…….
回程途中,一匹自洛阳而来的快马终于追上来,那骑士禀报:“蔡侍中那里传来新的消息,说是劫卫家的是两拨人马,蔡家小姐是被第一拨人劫走的,卫家捎信的说,那伙人说的是汉话,不是匈奴人。”
晌午的阳光里,徐荣想到了什么,那黑脸上微微透出些许红色,猛的挥起鞭子打在空气里,啪的巨响——
“气煞我也!”
………..
与此同时,已经返程回到隐秘的草坡附近,高升的声音在问:“首领,咱们为什么不干脆答应了,这次可是当朝太师,若能进入他的视线,首领肯定会水涨船高,咱们几百人还不是各个混个小官当当。”
“吕布现在是那太师的义子……你还去吗?”披着大氅的身影瞥过去一眼,“就算对方收下我们,咱们不过也是一帮马贼,怎能与他自己的西凉嫡系相比?”
高升脸色滞了一滞,摸着光头干笑两声,随后返回不久,争吵的声音传了过来。
“…夫人,你不能离开,首领说如果天黑没回来,才能送你回去。”
“……诸位壮士……”
“…夫人,怕是不行的……”
“我不是什么夫人啊…你们不要这样叫。”
草坡那边的小树林里,几名狼骑的身影拦在前面,挡住想要走的少女,一边在哭,另一边不好动粗,只得耐着性子劝说。
公孙止骑马上去,皱着眉站那里,青色的胡渣下,双唇紧抿的盯着少女,对方此时也看过来,四目接触,浑身一怔,有些惶恐的站在那儿,眼泪直流。
“真想回去,与没有感情的男人生活一辈子?”他低沉的开口。
少女眼中含泪,摇头又点头。
“那我把你父亲一起劫来。”公孙止说完翻身上马,那边的少女瞪圆了眼睛,抬头望着马背上的男人。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蔡…邕…”
“嗯…”
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