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的病才好,怎么又出来了?”一个穿着靛蓝色布裙头戴荆钗的婆子从灶房里出来,正好就看到了廊檐下的小人儿,忙就开口道。
“齐婶,您别担心我了,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姜耘昭收起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戾气,笑着对被唯一愿意跟着她来乡下吃苦的齐婶说道。
“姑娘身体弱,就该好好养着。”齐婶忙就要催促姜耘昭进屋。
姜耘昭才想起来,今早上她起来就没看到齐伯。
“齐伯呢,怎么一早起来就没见?”她拉着齐婶的手有一点眼睛有些酸涩的问道。
这两人是当初母亲无意中救下来的人,也是母亲身边服侍过的人,心中一直念着她母亲的恩情,才会在她被撵出门的时候,心甘情愿跟着她来这乡下地方吃苦受罪。
只可惜的是,前世她糊涂,不光不懂得感恩这二人的好,反而嫌弃怨怼他们,让他们在乡下地方受尽了苦楚后还被人冤屈至死。
今生,再也不会了。
她会好好珍惜身边的人,让他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齐伯和齐婶都是快要五十岁的人了,若不是为了自己,何苦如此?
听姜耘昭提起自家男人,齐婶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家里头什么都没有,虽然还有几两银子,可总不能就这样浪费,所以,自家男人一早就去了山里。
齐婶挤出一抹笑意说道:“老头子是个闲不住的,我也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姑娘您就别管了,我才熬了粥,您先进屋,我去端过来您喝一点暖暖身子。”
手被自家姑娘拉扯着,她很不自在。姑娘可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她们这些下人。记忆中的姑娘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姜耘昭越发肯定了,齐伯一定是上山了。不过,这是齐伯第一次上山,应该是没有出事,能好好的回来了。
记忆中,齐伯出事应该是到秋天的时候了。
罢了,这件事等回头再与齐伯好好说吧,就算是日子再怎么困难,也不能去山上冒险。
从善如流的回到黑漆漆的屋里,姜耘昭重新回到炕上坐下,早就烧好的热热的炕上果然就比外头要舒服很多。
齐婶很快端了一碗粥过来。所谓的粥自是与府中的时候的碧粳米粥、胭脂米粥不能相比,就是乡下地方最寻常的糙米粥。
她接过齐婶手中的碗开始喝粥,十分香甜,不见一点嫌弃。
她确实不嫌弃,前世嫁到王家的最后几年,她有多少时候连糙米粥都喝不到,有多少晚上是空着肚子睡觉的。
有糙米粥吃,已经极好。
齐婶看着姜耘昭喝的香甜,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
姑娘自从到了七家村之后,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便是这样粗糙的东西也能笑着吃下去。
家里什么都没有,七家村也买不到上等的粳米,只能吃糙米粥。放在以前,这样的粗食姑娘连看一眼都嫌弃扎了眼睛呢,现在却能笑着吃下去。
可看着姜耘昭如此懂事,齐婶又觉得心酸起来,好好的大理寺少卿家里的姑娘,怎么能受这样的罪?若是太太还活着,怎么也不至于啊!
最可恨新太太是个面甜心苦的,连一个没了亲娘的姑娘都容不下,居然撺掇老太太将姑娘打发来了七家村这样的地方。
姑娘已经十二了,过几年就该及笄出嫁了,到了这样的地方,将来可怎么办?
虽然说,姑娘早就定了亲事,可经此事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变化?毕竟,一个曾经被家里打发到了老宅子里的姑娘,身上原本就有了不名誉的痕迹。
姜耘昭却不曾想这么多,吃了糙米粥,她被齐婶硬压在炕上躺着。
她大病初愈,齐婶实在是担心再有反复。七家村缺医少药的,若是再病了,可怎么是好?
“姑娘,你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外面又下着雨,可不能再跑出去吹风。”齐婶苦口婆心的劝着。
姜耘昭怕齐婶担心,也就只能应了。
初春的天气确实有些冷,她又是大病初愈,才在外面一小会儿,已经是手脚冰凉了,还是捂着好些。
身体是自己的,无论如何都要珍惜。
躺在炕上,姜耘昭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
百无聊赖的姜耘昭活泛的眼睛朝着周围打量一番,老旧的房子里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原本应当白花花的墙皮早被烟熏火燎的黑漆漆的,还有些地方已经脱落,十分难看。
等什么时候有钱了,一定将屋里的墙刷白,看起来也能亮堂不少,就算是落魄了,这样的地方她看着还是有些难受堵心。
还要添置几样家具,现在屋里就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就连个放置东西的柜子都没有,东西都是随意的堆在炕上,实在不像个样子。
看到炕上角落里的包裹,她忽然想起也不知道她有多少的家底子。
环顾一周,没有看到别的包裹,姜耘昭猜测,她所有的行囊大概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一块青色布料打成的包裹看起来很大,可里头实际上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是一些她的衣裳鞋袜之类不是很值钱的随身东西,就算是不带走,放着也没什么用。
不要说从小丧母的她没有值钱的东西,就是有,继母也不会允许她带出门。
继母邱氏,是个面甜心苦的人,面子上看起来极好,可实际上,却刻薄成性。
就算是将她送到了这里,让自己的亲生女儿抢了原本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