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老道已经坐下,许仙虽然警惕,但还是从容地转身对店小二叫道:“小二,添一份碗筷。”
“让他再上一坛酒。”老道出声道。
许仙接着对店小二叫道:“再来一坛好酒。”
“好咧。”店小二远远地应道。
许仙转回脸,看着老道,这时候他当然不再将眼前这个老道当成普通的落魄道士。
与老道士第一次见面大约是在城东的仁和大道南路,仁和大道南路距离这里少说也有十里路程,他乘坐马车,速度远比步行走路快,但是老道士居然能准确找到他的落脚点。
不过,他也不害怕,他有功名在身,更是贡生,国子监就在附近,算是自家地盘了。
看见许仙盯着他看,老道士回应地对许仙笑了笑,露出一口牙齿。
许仙看得清楚,这个老道士少说也六十几岁了,居然牙口完整,没有缺牙齿。
“老人家,您高寿?”许仙问道。
“高寿啊?不记得喽。”老道士放浪形骸地道,“老道形单影只,没人给老道祝寿,谁还记得到底活了多少年。”
“何况知道自己活了多少年有什么用?提醒自己快要入土了吗?”
许仙微怔,不由笑道:“老人家见解与众不同。”
说话间,店小二已经送上碗筷和一坛好酒。
老道士看见好酒,立即伸手抢过来,麻利地拍开封泥,直接就着酒坛仰天大口喝起来。
许仙重新拿起筷子吃饭,他不急着,既然找上门来,对方肯定主动到处目的。
老道士似乎有了酒后就把自己的目的忘了,只顾着喝酒吃菜,连抬头看许仙一眼都没空。
一炷香后,许仙吃饱了,放下筷子。
此时,老道士也把那坛酒喝光,心满意足地拍了拍鼓胀的肚皮。
“你这年轻人还是不错的。”老道士自顾地道,“老道不能白吃你的,送你点东西。”
说着,他从道袍里摸出一道符递过去:“拿着,对你有好处。”
许仙看着那道符,摇头道:“谢了,但小子是儒家门徒,不论神鬼,恕小子不能收。”
不论那道符是真的灵符还是骗人的玩意,他绝不可能收下,因为他身边的白素贞和小青就是妖类,最顾忌道门和佛门的东西。
“真不要?”老道士问道。
许仙摇头肯定道:“不要。”
“你这迂腐书生!”老道士突然有点恼火起来,“你印堂发黑,满身……咳咳,总之你大祸临头了。老道要不是心软,看你人还不错,才懒得理你!”
许仙心里“咯噔”一下,估计眼前这个老道士可能看出些什么了。
“君子以自强不息,不问神鬼。老人家,告辞了。”许仙站起来,向老道士拱手说了一句,然后就离开饭桌,大步回客房。
老道士看着许仙离开的背影,生气地道:“儒家尽出迂腐之徒,你不信神鬼,就等着被妖孽害死吧。别以为你身上有浩然之气护体就没事,你那点浩然之气都差不多被耗尽了!浩然之气耗尽之时,就是你的死期!”
许仙回到客房,确定老道士没有跟上,松了一口气。
虽然小青已经不在身边,回钱塘县了,但他还是担心老道士纠缠上来,顺着他发现白素贞和小青,给她们俩招灾。
接着,他思忖道:“这两三个月来,我与小青朝夕相处,形影不离,更没少进行鱼水之欢,估计身上确实沾染了不少妖气。”
“看来,暂时不能去国子监报到了,得等上几天,散一散身上的妖气才行。”
打定了主意,许仙走到案桌前,拿起书卷看,但却有些心烦意燥,心神不宁,大概是受因为刚才的事影响所致。
看了一阵书,不房内烦躁地来回走动。
“啊!我怎么忘了?”无意中,他看见春雷古琴,忽然想起来,“老师传我《文王操》时,曾说心神不宁时弹奏此曲,能刚正你的念头,增强胸中浩然之气,诸邪不能侵。”
想到这里,他立即取过春雷古琴放到案桌上,熟练地调整琴弦,然后拨动琴弦,弹奏起《文王操》。
至圣先师素来推崇乐,认为人之学,“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论语·泰伯》),认为乐可培养人格情操,是人格修养的最高境界。
许仙弹奏着《文王操》,浮躁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内心沉浸与曲乐中,感受至圣先师的仁、义、礼、智和信。
却说老道士,他虽恼许仙迂腐,但毕竟不能看着许仙被妖孽害死了。
其实,他是一个古道热肠之人,否则白天时就不会故意装被许仙的马车撞到,逼停许仙的马车,观看坐在马车内的是不是妖孽。发现许仙是人,但满身是妖气,而且眼看要被妖孽害死,他又一路跟踪上去。
许仙入住客栈后,他也跟着进去,偷偷地守在屋顶上,等要害许仙的妖孽出来,但等了大半天,居然没发现要妖孽出现,所以才有了送许仙一道灵符之事。
所以,许仙会客房后,表面上他没有跟过来,但实际上他还是藏在许仙的客房屋顶,估摸着半夜那个妖孽会来找许仙。
老道士藏在屋顶,虽然无法看见许仙做什么,但许仙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待他听见许仙弹奏《文王操》时,他不禁有些吃惊:“这迂腐小子居然会《文王操》,有点来头。难怪他年纪轻轻就有了浩然之气护体,被妖孽祸害至少两个月都没一命呜呼。”
许仙连续弹奏《文王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