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些事,她摇着头,喃喃地说道:“原来,原来你们兄妹当年连我们谢家也骗了,慕容兰,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慕容兰叹了口气:“因为我大哥要的是整个天下,包括你们晋国在内,所以跟你们的合作,从一开始,就连你们也算计在内,只不过,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北府军的战斗力,低估了刘裕,还有那些京口的汉子们。在重压之下,他们居然暴发出了冠绝天下的战斗力,直到君川之战时,我大哥才意识到,我们犯了多大的错误,从此,我们的敌人不再是苻坚,而是你们北府军,还有刘裕。”
刘裕一动不动地看着慕容兰:“阿兰,我相信,你大哥会这样做,但我更相信,这绝非你真正的想法,你内心的善良,从来不会给你大哥所左右。在京口赌坊的时候,你根本没有必要救我们,但你还是那样做了,甚至冒着跟刁家兄弟翻脸的风险,从这件事,我就知道,你不是坏人!”
慕容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继而长叹一声:“刘裕,你不知道,甚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帮你,也许,在那一刻,你的坚强,正直,侠义,那些我从小到大从没有接触过的人性中的美好,吸引了我,打动了我,让我违背了一个谍者的本能,鬼使神差地去帮助了我的敌人,也许,我这一生的命运,也从此改变。”
王妙音咬了咬牙:“我记得当时你的任务是劫持刘裕的家人,逼其远走两淮,成为我军打入前秦的内应,结果,就是因为你的临时起意,改变了整个计划,更是让刘裕彻底地跟刁家公开翻脸,后面集结京口众人夜袭刺史府,差点让我们谢家的计划全盘破坏。原来,这些不是慕容垂的安排,而是你临时爱上了刘裕,我的好姐妹!”
王妙音说这话时,脸上冷如冰霜,显然,多年前的这些旧事,再次勾起了她那些不愿面对的往事,也引起了她的愤怒。
慕容兰点了点头:“就算是吧,不过,就算如此,我也没想着要跟你争刘裕,我们都是谍者,都知道做事不可以被情感所左右,我不想毁了两家的合作,所以我回到了前秦,本以为可以把这份刚刚燃起的感情就此熄灭,此生再不见刘裕,可没想到,金刀计破,我大哥全家面临灭族之祸,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再次接受我大哥的命令,暗中骗取北府军的信任,却是要利用这个信任,夺取寿春。”
说到这里,慕容兰看向了刘裕:“刘裕,你还记得,那年你守寿春时的火鸟归巢吗,还记得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吗?”
刘裕咬着牙,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之上,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夜晚,忘不了那些死于大火和刀剑之下的寿春居民,忘不了那些白天还在我们这里拿果子吃的小孩子们,慕容兰,数千军民,就这样死在你这个内奸的手中,我恨不得当晚就杀了你!”
慕容兰惨然一笑:“刘裕,你所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每张脸,都出现在我每晚的梦中,小梳子,旺角,豆包,那些个我亲自收留,当我如兄如父的小孩们,最后都死在了兵荒马乱之中,我最后找到他们尸体的时候,他们的脸上还写满了不信与惊恐,他们直到死,也不知道,害死他们的,害死全城军民的,是他们最信任的南哥哥。刘裕,我多么希望,当时你的这一刀能劈下去,能帮我解脱这良心的痛苦?我慕容兰这辈子杀人如麻,但只有对这些寿春的百姓和孩子们,我是有愧于心的。”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早已经泪流成行,几乎是泣不成声了。这么多年来,这场一直折磨她的梦魇,随着她亲口在这公开的场合说出,总算可以缓解了。
王妙音叹了口气:“这是你的命运,也是你那个死鬼大哥的安排,你身不由已,但良知尚存,这些年,做了这件违心背德之事,你怕是一直都睡不好吧。”
慕容兰点了点头:“是的,我过不去良心上的坎,无论我做多少好事,救多少人,都换不回他们的性命了。这辈子我的命运多灾多难,与刘裕分分合合,但我不会抱怨,因为我相信,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所以要留在世上,接受命运的折磨,让我无时无刻,不受这样的煎熬。”
说到这里,慕容兰摇了摇头,沉声道:“现在你们明白了吗?为什么我要遁入空门?就算跟刘裕成为夫妻,也不过是当年我大哥,还有黑手党,甚至是天道盟的安排,我跟刘裕,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是一路人,更不可能在一起,我一直拿什么汉胡不两立,家国两难作为借口,但实际上,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王妙音,我今天终于可以在这里跟你说出我的心声,我拒绝你的好意,不跟刘裕在一起,不是因为我要相让,而是因为,我配不上刘裕,配不上。”
刘穆之的声音在帅台之上响起,这回却是变得无比的严肃,一反平时的那种嬉笑之气:“慕容兰,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你更配得上刘裕,你不用找这样的借口,身为谍者,为国为家行事,虽然有愧于心,有违道德,但也是无奈之举,就算是刘裕,刀下所杀的无辜之人,枉死之人,也不在少数。”
慕容兰惨然一笑:“不一样的,穆之,刘裕是大英雄,一身正气,从不用卑鄙手段,一切都是堂堂正正,即使有些给他杀掉的人不是那么非死不可,但兵凶战危,上了战场,就得接受命运之神的安排,而我,则是明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