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南,南塘。
沈林子一身皮甲,小兵的打扮,扛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桩子,跟几十名军士一样,来回匆匆地奔跑着,远处近处,更是有数百名沈氏家兵,在这样忙碌着,明显区别于建康官话的吴语,让这一处热火朝天的临时工地,显得如此地特别。
两个小兵一边在打着桩子,一边在聊着天,一个人双手扶着木桩,另一个赤着上身的军士则是抡着大锤,一下一下地,把这根木桩,砸进这南塘边松软的泥土之中。
“呯”地一声,这根木桩,就如同边上的三十几根桩子一样,深深地插进了土里,抡锤的军士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而那个扶桩的军士则用力地晃了晃这根木桩,纹丝不动,笑道:“大力,你的本事越来越高了啊,在这土里打桩,不用削尖桩头,居然也能几锤就砸进去。”
这个名叫大力的军士没好气地说道:“那是因为这里的土软,要是换了硬土,还是得削尖桩头才行,哼,只可惜,我这明明可以砸击扳机,去发射八石奔牛弩的大锤,现在却要在这里打桩子,不甘心哪。阿武,你怎么也没跟着铁牛哥去幕府山,而是在这里跟我一起打桩?”
这个名叫阿武哥,头上缠着白色缠头的扶桩军士,这会儿正麻利而熟练地把手中的麻绳,迅速地给这桩木桩缠上几道,一如他头上的缠头布一样,厚重而结实,然后很快地拉到半米左右之外的另一根木桩上,这样,就把两根木桩相连了,近两里长的空间,从南塘边上直到城墙一带,数千根这样的木桩,就这样连了起来,一道初步的防卫栅栏,就是这样建立起来了,而在这道栅栏之后的约三百米处,第二道,乃至第三道栅栏,也正在这样建立,只不过,那是由刘钟的部下们完成。
阿武哥一边继续着手上的操作,一边说道:“大力啊,上面不是说了嘛,敌军可能突击这里,我们千万不可大意,这南塘啊,是我们城防的弱点,也是重中之重,一旦我们这里给突破了,那城墙就不保,妖贼就可能直接冲进去,你看,沈将军,刘将军可都是大将哪,这会儿也不是在跟我们一起干嘛。”
大力没好气地说道:“听说,沈将军就是那天在太庙时说话太冲,得罪了那些世家大族,而刘钟将军,一直是在城中执行军令,也处决了二十几个借着巡逻,干打家劫舍之事的世家大族的家丁护卫,所以和沈将军一起,给发配到这里啦,这么关键的战事,城北大战的时候,却是跟我们一样,无所作为。”
身边的一个人扔下了手中的木桩,顺便蹲到了地上,扶着桩子,说道:“打桩喽。”
阿武哥跟着过去一起扶桩,但他头却一直抬着看向了大力:“这话可不要乱说,林子哥现在可是大帅身边一等一的副将,据说行军作战,布阵立营之事,他是很有话语权的,阿钟哥更不用说了,是咱北府多少年的军法官了,派他们这么重要的人来这里,可是说明这里很重要,绝不会是什么发配。”
大力咬了咬牙:“可是妖贼明明在北边,为什么要重要的人来这里呢?再说,大帅他本人不也去了北边吗?”
那个扶桩的人突然说道:“那诸葛亮为什么要留了马谡守街亭呢?那是最重要的地方啊,他也没亲自去,而是派了最信任的部下独当一面,对吧。”
阿武顺声看去,就在一尺之外,沈林子的脸上带着笑意,正看着他,他连忙站起身,退后一步,向着沈林子行了个军礼,大声道:“沈将军在上,卑职第四旅第三幢…………”
大力的脸色也有些发白,这一锤抡了个空,就在沈林子面前不到两尺处砸到了地面,泥浆飞溅,让沈林子的脸上身上也变得点点滴滴,沈林子笑着摇了摇头:“好了,大力兄弟,你这准头,可砸不了八石奔牛弩啊。”
大力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而沈林子则笑着看向阿武:“第三幢副幢主李初武,阿武兄弟,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阿武笑了起来:“林子哥,你要真问,我可就答了啊。因为诸葛亮没法变出另一个自己,飞到街亭作战,而且,放了马谡在街亭,恐怕也有引诱曹魏大军来攻的意思吧,他相信马谡的军事才能,可以独立打败魏军,只可惜…………”
沈林子点了点头:“说得很好,南塘这里是军事要地,不可不防,就算妖贼大军不来,我们也需要在这里布置守军,幕府山的大战,并不缺我们这三千多人,你们看看自己,都是精锐之士,并无老弱,就知道此战绝不是什么次要方向,大家都要打起精神来,大帅带了我们这么多年仗,何时判断失误过?我们于此立栅,就要做好妖贼大军来袭的准备,记住,真要是妖贼来了,只守不战,不可出栅一步,明白吗?”
阿武和大力气沉丹田,大声道:“诺。”而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林子,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敌军若来,即使是主力,也不一定是只守不攻的,兵法之妙,在乎应用,岂可拘泥于一时呢?”
沈林子的脸色微微一变,转头看向了身后,只见身背大弓的徐赤特,一身轻便的弓箭手打扮,红布缠头形成额挡,长发束成一个马尾,顶在脑门之上,英姿勃发,和身后几百名几乎同样打扮的神箭突击营的箭手们,一起跑了过来。
沈林子的眉头微皱,回头对阿武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速速完成工事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