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赤特勾了勾嘴角,冷冷地看着那南塘的泛满了血花的湖面,里余见方的塘水上,横七竖八地飘荡着战死晋军的尸体,几乎全是身着皮甲或者是轻装的弓箭手,没有一个身穿铁甲的重装步兵,显然,这丈余深的塘底,躺着一些重装铁甲战士,包括刘钟在内,正是因为装备太重,所以入了塘后,就无法再浮上水面了。
整片塘面,都已经是血红一片,间或还有些紫黑色的腥臭液体泛起,时不时地,一两具在塘上的浮尸,会挺尸变成长生人怪物,然后游向塘边,重新站起,变成一具无情而可怕的杀戮机器。
迷雾之中,喊杀声与惨叫声渐渐地平息下来,腥臭的腐烂味道弥漫在四周,而长生人怪物们那种发自喉间,非人类的低吼声则越来越大,徐赤特的眼睛微微地眯成了一道线,喃喃自语道:“刘钟,你不会还能活下来吧,不行,我得到水里看看去。”
他正要弃剑下塘,几个晋军弓箭手,浑身是血地跑到了他的身边,看到他,叫道:“赤特哥,你在做什么,快撤啊,快撤。”
徐赤特的眼中杀机一现,手中的剑一紧握,正想要对这几个军士下手,后方却传来一阵长生人怪物的嘶吼之声,他转念一想,连忙带着哭腔道:“阿钟兄弟,阿钟兄弟,你快上来啊。”
一个弓箭手冲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面前的塘水,咬牙道:“刘钟将军是吗?我看到他扑腾着投了塘,也许是给那些长生人怪物咬了,不想自己也变成那样的怪物,才宁可投塘的吧。”
徐赤特假惺惺地哭道:“是我害了他,他是为了救我,才投了塘的,我不管,我要救他上来,我要…………”
这几个弓箭手都一下子在他身边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哭腔:“赤特哥,你现在是唯一的主将,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要带我们撤回去,守住后续的防线啊。”
徐赤特的眼珠子一转,他意识到,这些人看他手里握着剑,还以为是他一时兵败想不开,要自刎呢。他转过了头,挥了挥手中的剑,咬着牙说道:“不错,我不能轻生,这个时候,我要带大家杀出去,吹号,收兵,这第一道防线守不住了,我们要向后面撤离,跟林子他们会合。”
他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地向着栅栏那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心中默念着:刘钟,我就不信你小子给我一剑刺穿,肠子都流了一地,又全副武装地跳到这塘水里,还有命能活。
他一边跑,一边自己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号角,边跑边吹,很快,从对面的烟雾之中,百余个影子若隐若现地跟了上来,都是跟这些神箭手们同样的打扮,但若是仔细看他们的眼睛,却可以发现,有一阵阵若有若无的黑气,这正是徐道覆早就安排好的,第二批百余吞服了大力长生丸的弟子,他们多是岭南的蛮人,黑肤卷发,但正是因为其愚昧无知,才会相信这些是可以延年益寿,刀枪不入的神药,轻易地服下呢。
徐赤特冲进了第一道栅栏后的那个打开的小门,连同几个身后跟着的家伙,还有百余服用了长生药丸的弟子们,也跟着跑了进来,刘七荣迅速地在他们的身后,把几辆辎重车给重新堵上了门,他的眼中泛着泪光,看着徐赤特,说道:“阿钟哥他,他怎么样了?”
徐赤特咬了咬牙:“所有回来的人,都在这里,别的都是回不来的,七荣,阿钟死得壮烈,英勇,不愧是我们北府男儿,不过,现在我们没空为他的战死而悲伤了,妖贼居然使用长生药人,他奶奶的,忘了这点了,追出去的时候,就中了他们这些鬼东西的埋伏,以至于此!”
刘七荣沉声道:“我们还有三百重装战士在,还有三百弓箭手押阵,辎重车上,还有很多引火之物,还有几百具渔网,就算这些鬼东西攻过来,我们也能抵挡一阵,沉将军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我们如果现在求援,他们一定会过来支援的。”
徐赤特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这些鬼物已经冲近了我们,而且只要给他们的鬼爪和鬼牙伤到,就会变成跟他们一样的怪物,我们现在来不及大规模地放火攻击他们,只能先往后撤,到了沉将军那里,用他的投石车发射火油,覆盖栅前的那条河渠,然后发射火箭,形成火墙,这样才能阻止这些怪物通过,这些妖贼是有备而来,各种阴招损招都有,我们之前太大意了,现在只有全力守住第二道防线,等寄奴哥前来了。”
刘七荣的眉头一皱:“我们就这样放弃这边的防守,直接撤离吗?”
徐赤特眼珠子一转,说道:“要交替掩护后撤,七荣兄弟,你在这里辛苦一下,顶住一刻钟,我先带这些兄弟撤到第二道防线那边,他们苦战良久,精疲力尽,又很多人受了伤,这时候不能战斗了。等我安顿好了,再带生力军来接应你们,在此之前,你要牢牢守住啊。”
刘七荣咬了咬牙,沉声道:“这是阿钟哥战死前交给我的任务,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守住这条防线,赤特哥,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
他说着,一挥手中的大戟,转头对着身后的重装战士和弓箭手们,沉声道:“兄弟们,我们是北府军,这里就是我们的浴血之地,妖贼想通过,只有踩着我们的尸体,血战到底!”
所有将士们都放声大吼,挥着自己手中的武器:“血战到底!”
徐赤特的心中冷笑,但却挤出了两滴眼泪,装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重重地握了握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