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规轻轻地勾了勾嘴角,说道:“徐道覆,我们和你不一样,你学兵法,学本领就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有野心,想要占据天下,想要出人头地,你从来都是想要为了自己,不惜他人去死,这点在你少年时就横行乡里,下手从不收敛便可以看出,我记得你八岁,我五岁的时候,你就会欺负我,抢我手中的糖吃,也正是因为这个,你才会给我大哥暴打一顿,最后连这颗门牙也打掉。”
徐道覆的脸色微微一红,尴尬地笑了笑:“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小孩子不懂事打打闹闹不也正常,你真要怪,应该说你大哥下手太狠了,七八岁的孩子打架,就拿石头往嘴上磕,这也太过了吧。”
刘道规摇了摇头:“因为当时你为了抢我的粮,不仅把我打翻在地,还因为我不松手,而不停地踢踩在地上的我,我的手都快给你踩断了,我大哥这才会因怒而出手,这就是他和你的区别,同样是有着超过同龄人的力量,但我大哥是为了保护别人而使用,而你,则是为了要满足自己而去使用。”
“到了成年后也一样,你有了一身高强的武艺,更是学到了兵法,本来你是应该用你的这身本事,报效国家,北伐建功,就算做不到,也可以保境安民,成为一方豪强,这种不畏强权,保护弱小的品质,才是一个武者,一个兵家应该有的武德,而你,有武力而无武德,这点,和我大哥恰恰相反!”
徐道覆怒道:“胡说八道!就你们姓刘的有武德?就你们会保护弱小?你们跟我是一路人罢了,一样是使用武力,杀人建功,你们的军功,同样是用无数人,包括很多百姓的鲜血所写成的,我们当初起兵反晋,是因为晋室卸磨杀驴,诛杀我们的神教头目,我们起兵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生存,起兵之后,几乎整个吴地的百姓都拥护我们,加入了我们的大军,这才是人心向背。倒是你们北府军,到了吴地后,没吃没喝,无人拥护,很快你们不也是烧杀掳掠了吗?刘牢之以通贼的名义杀的吴地百姓少了吗?跟我在这里说什么保国安民,就是放屁!”
徐道覆说到这里,还不解恨,恨恨地向地上吐了一口痰,又飞起一脚,踢出一阵尘烟,才算意稍平。
刘道规平静地看着徐道覆的这番声色俱厉,等他飞脚扬沙之后,才微微一笑,说道:“刘牢之是刘牢之,他确实是纵兵掳掠,借着平叛剿贼的名声,大肆地奸淫掳掠,还说这是激发部队兽性的办法,哼,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为何我大哥要率军离开他,去句章守城?为何刘牢之会和你们合谋,在乌庄派我大哥去送死?不就是因为这个吗?在我们的眼里,你们不过是一样的货色,都是借着强力,穿着军装,拿着武器去祸害百姓的虎狼,而真正的军人要做的,就是消灭你们这样的虎狼,不让你们为祸于世!”
徐道覆哈哈一笑:“说得真好听,那请问你们在北府军,在这些虎狼手下多少年了?为他打了多少仗了?杀了多少人了?要不是桓玄进京,恐怕你们现在还是刘牢之的部下吧。”
刘道规摇了摇头:“我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不是说着玩的,其实在我大哥独立领兵,去了句章之后,我们和刘牢之就没有什么上下级的关系了,只不过他曾经是我们的老上级,而北府军又是直接听命于朝廷的指挥,朝廷派刘牢之出战,命我们受他节制,那我们也只有跟着,只是如果他再下达那种杀良冒功的命令,我们就绝不会接受,这点你明知故问。”
徐道覆眼珠子一转,冷笑道:“就算你们后来不跟着刘牢之了,但刘裕自己打的仗,杀的人就少了吗?与南燕一战,赤地千里,杀人如麻,攻克广固后,又是下令屠城,杀了三千多慕容氏的宗室,连婴儿也不放过,这些就是你们说的仁义,保民?”
刘道规淡然道:“这叫除恶务尽,慕容氏窃居齐鲁之地,已数十年,横征暴敛,残害百姓,更是主动攻打有互不侵犯和约的大晋,杀掠我数千百姓,如果不为他们报仇雪恨,如果不出兵逼燕国放回这些百姓,那如何叫保境安民呢?也许在你们这些人眼里,这些百姓无异于牛羊,死了也就死了,犯不着为了他们兴师动众,最多是拿他们作为跟燕国交易的筹码,就象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个所谓的合作,无非也是把荆州的数十万百姓,把江山天下,作为一个筹码,实现你不可告人的野心而已。”
徐道覆咬了咬牙:“他们本就是弱者,既然是弱者,就得有成为牛羊,任人宰割的觉悟,我们都是京口出来的,京口法则就是以力为王,拳头为大,弱了主就得挨打,如果他不是拳横腿霸,京口刘大,恐怕你小时候早就会给我们这样的强壮少年要死了,这点你大哥没有教过你吗?”
刘道规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以强凌弱,靠了力量就去欺负他人,大概是你在天师道学到的,在京口,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从来没有人地的,都是要讲武德,要遵守京口法则,而京口法则的根本,就是要当一个有志有为的青年人,要跟着志同道合的兄弟们,一起上保大晋,抵抗胡虏,下护乡邻,守卫桑梓,我们学的练的,是杀贼保家的技能,为的是有朝一日能保家卫国,而绝不是欺负乡里人,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孩子!”
“徐道覆,你家虽在京口,却世代信奉天师道,你家长辈更是在你儿时就图谋作乱,事败身死,从你身上,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