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上楼,声已传开,清丽的脆声,这即将上楼之人显然是个年轻的女子。声方落下,几步已是上了二楼,来者果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年岁瞧着不算太大,约莫十七八九,一身藕色的莲裙衬得女子肌肤如凝,娇秀可人。才刚上了二楼,那双宛如渡秋的瞳眼已是掠扫一圈,纤细如葱的玉手上持着一把雪玉白萧,与之肤色颜色极近的玉萧在她手上如玩物般随意旋玩。
粗扫看了一圈后,女子开口问道:“小二哥,这儿哪处靠街的位置瞧得最广啊!”
话音刚落,后头有人也接着喊了一句:“店小二,你这太白楼的二楼,最雅的座是哪座啊!”
因这小姑娘长得漂亮,以至于小二都没留神这上楼的并不止她一人。在小姑娘身后,还随着上了一个浑身污脏的叫花子。
太白楼乃是京都一等一的酒楼,自不是叫花子能来的地儿,本来听了后头那句囔,瞧了那花子一身脏污的邋遢,小二就打算上前赶人。谁知人还没上前,就瞧见叫花子手中掂着一锭银子,有一下没一下抛着。
太白楼是开张的酒楼,只要有银子,来者都是爷。这上了二楼的脏污叫花手头有银子,想当然不是来蹭吃蹭喝的。人家揣着银子来,开门做生意当然也没将人赶出的理,只是这叫花子身上的味实在呛得紧,小二这儿可受不来。
当下佯着没听见叫花的叫囔,小二笑哈上了前,走到姑娘跟前说道:“有有有,姑娘要视野瞧得阔开的地儿?来我们这太白楼就对了,不是小的自夸,整个京都数下来,咱这太白楼也是数得上名的。就我们这二楼,往这一坐,瞧得可远了。姑娘看起来有些面生,听这说话的调儿好像也不是京都人士,来京是走亲呢?还是访友呢?”
小二这一连串的笑询,惹得那年轻姑娘“咯咯”发笑,说道:“我这是走亲?还是访友?小二哥这话问的。你这开门是做生意的,还是审犯人啊!”
姑娘这话刚落,小二那儿忙抬手轻轻抽了自个一记嘴巴,赔笑说道:“呦,姑娘您瞧瞧小的这张嘴,倒是胡乱问着不该问的事了,姑娘可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啊。姑娘今儿是想打尖呢?还是住店呢?”
那姑娘说道:“我这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呢?就得瞧瞧你这太白楼是想让我打尖还是住店了。这住店的事咱暂且搁一旁,先说说打尖的事,小二哥,你这太白楼可有什么吃食?”
小二忙笑回道:“要说我们太白楼的吃食,那可多着呢,姑娘想吃点什么?”
那姑娘笑道:“你先挑几样说说。”
小二道:“这有鲜人参炖珍珠鸡,龙凤振翅冲天飞,百年美眷庆好合,十全美德如意盅,还有……”
“等等,这百年美眷庆好合是什么?”姑娘问着,小二答道:“是干贝芋头糕。”
姑娘又问:“那十全美德如意盅呢?”
小二答道:“是花椒炖北菰。”
了然点了头,姑娘说道:“看来你这太白楼还算对得起这名气,菜色也算多的。既是这样,那就你们这楼的拿手酒菜每样给我来一份吧!”
“每样都一份?”小二惊道:“姑娘,这可是十八道素菜,二十三道荤菜啊!”
“怎的,莫不是担心姑奶奶会不了钱钞给不起银子?”
“不不不,小的哪敢有这意啊。”急忙摆着手,店小二赔了笑。这开门做生意谁不盼着大买卖上门,当即小二那儿已是笑弯眼眉,一面领着这位姑娘选了处好位坐下,小二忙着下楼吩咐菜去。
这儿的姑娘刚刚落了座,那身后随上的叫花子也自个选了个顺眼的座,看着小二下楼,叫花子扯了嗓喊道:“店小二,刚那姑娘点的菜,也给叫花爷来一桌。”
叫花子这嗓门喊落,楼下店小二啐了一口骂道“肮脏的下三滥东西,太白楼也是你能进的地儿?”啐着骂了几声,店小二这才上后厨吩咐菜去。
店小二下楼后,二楼顿时静了,那姑娘正好坐在白泽远和慕容华边上,此时正面对着二人。人坐后,倒也没再出声,而是一只手托着腮瞧着楼下,另一只手点着桌面,毫无规律敲点着。
姑娘坐在他两左侧那一桌,而那个叫花子,则选了右侧最靠墙的位儿。
二楼今儿就三桌,无人出声,楼上自然静得有些奇怪。
本来两人正聊得起兴,突加了两桌人,这聊谈的话也就续不下了。斟了杯茶,举杯抿了一口,白泽远下意识斜眸打量起对桌的姑娘。
刚离得有些远,人瞧得不算太仔细,如今近了,到也清了。
藕色的衣裙,瞧着极是俏丽,发上的玉簪看着也是精品,整个人看上去很是脱俗艳丽。只是这艳中犹透三分邪,邪中又带七分坏,一看就知绝非寻常人家女子。
姑娘上了楼,不说话,他们两人自不好出声搭讪。正斟茶喝着,右侧叫花子突然开口问道:“小姑娘,你个娇滴滴的姑娘女娃儿,独身一人来京都,是走亲呢?还有访友啊!”
叫花子这话刚落,姑娘那儿跟着回神,越过桌看着叫花子,姑娘说道:“刚走了个跑堂的审官,现又来了个叫花的差爷,这京都,果真是天子脚下,什么人都好询好问呢。”
姑娘这带笑的话刚刚落下,叫花子直接囔道:“哎呦你这小姑娘,叫花爷我这是好心,瞧你孤零零一个姑娘家的,如今世道不安,想提醒你小心留神,仔细当心点。怎的到你那儿,倒像是叫花爷我不安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