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规定,这一轮比赛别人不能插手。”格雷简洁地说。
康斯坦丁忍不住冷笑出来。
“我不是个傻子,”他带着一丝怒意说,“我只是去看看,不会插手的。”
“你去看她这件事本身,也会影响到她。即使你不说话,你的表情,甚至你身体发出的气息,都在传达你内心的想法。而她,是个感知力非常敏锐的人。”格雷说。
“那么说,你也没接触过她了?”康斯坦丁鄙夷地说,“她可是住在你家里!”
格雷摇了摇头。
“这三天,我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也不会让她感觉到我的存在。”
康斯坦丁愣了一下,知道这个人言必行,行必果。
但是心里又觉得别扭——既然是这样,你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远远地盯着她,究竟是几个意思?
“至于做到这一步吗?我并不想帮她什么,也不想插手她对于舞蹈的理解和设计,但是,伊达她毕竟才刚刚开始正规的舞蹈学习,有很多需要关注的禁忌,她都是不知道的。我只是想在她身边,保证她不会犯那些最基本的错误。”
“不,”格雷摇头道,“你心目中的基本禁忌,对她来说可能并不是错误。你的存在,或许反倒会因为经验的缘故扼杀她可能带来的最好的那一部分。许多创造的开端,都是不能为人所理解的。而且,你应该相信她,虽然她来学校只有不到半年,可她之前的十年,并不是在虚度光阴。”
她的十年,在广袤的草原上,用自己的方式磨砺着技巧,在自然之中理解着舞蹈的真谛。对于舞蹈的规范性学习而言,这是一大劣势,可是到了一定程度之后,这样特殊的经历反而会带给她的舞蹈一些宝贵的东西,一些其他人都不具备的东西。
没有什么样的汗水和努力会是白费的,只是可能还没有到时候。
康斯坦丁安静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道理。
“而且,我比你更了解霍尔顿。”格雷接着说,“只要她的表达中掺入了你的意识,霍尔顿就能看出来。所以,不要去害她。”
康斯坦丁叹了一口气,颓然地伏在桌子上,有一种浓浓的挫败感。
“有功夫在这里哀声叹气,不如去练习一下双人舞的基础。”格雷毫不客气地说。
康斯坦丁皱着眉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根本没有多少双人舞的经验,这样下去,四国竞技赛就只能作为独舞选手安排。她会进入团体赛的,她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成为搭档。”
说出这样的话,格雷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然而遗憾的是,这是事实。
四国竞技赛的规则很有意思,每一届都是变幻莫测,对于团体赛来说,很考验选手技巧的全面性和应变能力,北都学园的初赛要求学生必须自己编舞,就有这样的考虑。在竞技赛上,忽然要求某个项目以双人舞形式出现的情形并不少见,那么,夏伊达会需要一个合适的双人舞舞伴,这个人选,康斯坦丁显然比任何人都更加适合。
当然,这是除了自己以外!
“那你打算怎么办?”康斯坦丁趴在桌子上,歪着头问。
看样子,他是已经被对方说服了,无奈之下做出了决断。
“只要我想,进入教练团队还是很容易的。”格雷说。
这是很自然的事,他是一流的编舞,任何一个参赛团队能够把他收入麾下,比获得一个优秀的选手还要令人振奋。四国竞技赛的赛制多样,很考验教练团队的随机应变能力,有一个优秀的编舞在,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如虎添翼的事。
这样的人,连康斯坦丁也不得不佩服。
作为舞者的范塔西亚,曾经不输给任何人,就算是不能再上台了,他的手中依然拥有利器,仍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进入一流的团队,而且,他的武器似乎更有利于为她提供庇护。
“假如,我是说假如……”康斯坦丁犹豫了一阵,终于问出了口,“你的身体没有出问题的话,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我有一天能够超越你吗?”
直到今天,康斯坦丁在舞台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就,却也不敢说,能够真正地超越了巅峰时期的吉尔伽美什。
格雷·范塔西亚的年龄比康斯坦丁大四五岁的样子,理论上说,二十二三岁,对于一名舞者来说,其实仍然没有到巅峰的年龄。
但是对于一个刻苦修行的人来说,每一年的时光都不会平白度过,所以超越比自己年长的他,是一件困难的事。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这样的目标,可是他却不能再跳舞了,这件事情就算是对于康斯坦丁本人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遗憾。
如果他还能跳舞的话,现在会达到什么样的状态了呢?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能够预估得了吗?
格雷并没有因为康斯坦丁的话而触景生情,甚至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我认为自己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他只是坦然地说道。
有足够好的天赋,有足够的勤奋和忍耐力,如果不是肢体的健全方面发生了残缺,那么,没有理由会输给任何人,即使对方是风头最劲的少年天才也不例外。
只可惜这样的比拼,似乎只能在想象中进行了。
两个人对着坐了一会儿,都感觉有一点尴尬,甚至彼此都不明白为什么竟可以这样相对而坐,并且谈一些这样的内容。作为“决斗”的双方和竞争对手,难道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