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场到了后台,夏伊达还没有喘匀气,就被激动不已的安吉拉一把抱住了。
“伊达,太厉害了,e状态,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e”是什么?夏伊达完全搞不懂,只是觉得安吉拉很激动。两个人刚跳完身上都是汗津津的,拥抱在一起一团火热。
不过安吉拉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身后有人急促地叫她。
“安吉拉,安吉拉,快来,布伦特老师找你!”
安吉拉只得急匆匆地跟着他跑了,叮嘱夏伊达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夏伊达一头雾水地走进后台的深处,找了个不妨碍任何人的地方,在一堆闲置道具的中间坐下来。
刚刚的两分半,确实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她很努力,很集中,这已经是她可以拿出的最好的水平了。
不过精神力过于专注带来的后果就是,人有可能完全忘记自己的ròu_tǐ产生的自然反应。
一停下来之后,松了一口气,整个身体却似乎忽然失去了主心骨,一下子就脱了力。
很疲倦,说不出的疲倦。之前每天练习那么长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像现在这样累过。
而且,当脚不再踏在地板上,又失去了精神力的支撑,也开始感觉隐隐地疼痛起来。
夏伊达脱下鞋,开始拆解裹在自己右踝上的绷带。
使用完毕之后,要第一时间把绷带解下来,这是范塔西亚对她的叮嘱。这种短时间克制疼痛的方法对身体是有害的,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策略,如果不能第一时间解除,很有可能会对右脚的循环系统造成不可恢复的损伤。
不过绷带拆下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就相当可怕了。
当血液快速地流过右脚的伤处,随之而来的,是再一次体验到的生不如死。
夏伊达躲在一个道具的后面,找了别人看不到的位置,把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
不知不觉的,全身已经大汗淋漓。还好长了个心眼,在拆绷带之前先把舞服换掉了,现在只穿了一条运动短裙,否则,这付狼狈的模样,已经痛到连换衣服的力气都不会有了。
不想让大家看到自己的这个样子。
夏伊达抱紧了自己,咬紧了牙,闭着眼睛忍耐着一波一波袭来的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这是早就已经预见到的代价,现在,该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舞台上的音乐本来是如此优美,此刻却似乎声音变得极其巨大,猛烈地敲击着她的耳膜,加剧了她的疼痛。而且音乐的持续变得无休无止的漫长,仿佛这折磨的时间永远都不会结束。
忍耐着,忍耐着,也不知是实在乏力,还是痛昏了过去,总之夏伊达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忽然失去了意识。
再张开眼睛的时候,音乐声已经没有了,甚至周围都变得静悄悄的,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了。人们像平地蒸发了一样,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后台变得空荡荡的。
只有一只手,带着一点微微的凉意,轻轻地落在她的额头上,触感十分舒适。
就是这只手,把她从无意识中唤醒了。
刚刚恢复了知觉,一阵锥心的疼痛就再次从右脚处传递过来,痛得她忍不住呻.吟一声。
“腿伸直,这样子蜷着,会痛得更厉害的。”
对方说着话,一边伸手握住她的小腿,帮助她把右腿展直了。
声线清爽而柔和,那么熟悉,是范塔西亚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不知怎的就像住进北之国破旧的小旅馆里第一个电话中听到妈妈的声音一样,鼻子一酸,忽然怎么也克制不住,眼泪一颗颗地掉了下来。
脚很疼,非常疼,就在这一刻,所有的坚强似乎都被打碎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对方手意外地抖了一下,陷入了沉默,半天都没有说话。夏伊达抬起头来,看到范塔西亚蹲在面前,平素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孔浮上一丝尴尬。
似乎是给她忽然流出来的眼泪吓了一跳,而又十分不擅长应付这样的状况。
隔了半晌,他才缩回手去,垂下眼睑,低声说了一句:“你哭吧。”
夏伊达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手忙脚乱地去擦眼泪,可是眼泪却又怎么都止不住。手背抹在脸上,又发现自己是粘着假睫毛的,这才想起脸上还上着浓妆。
想必这会儿已经变成大花脸了吧!
夏伊达又是窘迫,又是心慌,脚又疼得厉害,心口一窒,眼泪反倒更加充盈了起来。
范塔西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在她的脸上擦了擦,又塞到她手里。
夏伊达低头一看,洁净的帕子上已经黑一块红一块,满满的污垢。
范塔西亚不再看她,让她去擦拭眼泪,自己却站起身来,安静地帮她把换下来的服装道具都收拾到包里去。收拾完了,把包背到自己肩上,又把脱下来的黑色西装扔到夏伊达的手里。
夏伊达一愕,本能地伸手接住了,却在这一瞬,只觉得身子一轻,竟然给他整个人横抱了起来,不由惊得“啊”了一声。
“走了,送你回去。”
本来夏伊达的心里一片慌乱,各种各样的顾忌一下子全涌上来,却忽然给他的这一句语气宁静的话安抚住了。
最在意的是,这样子的重量,他的腿应该会很痛吧。
但是范塔西亚的神色一点都没有改变。自从自己的脚受伤了以后,夏伊达也忽然明白,他想要的,一定也不是自己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
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