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事情之所以进展得如此顺利,不得不承认,君熠然功不可没,否则凭自己一介后宫妇人,是无法安抚好那些前朝大臣的。他想要些好处也是应该,以后需要他的地方多得是…
姚宛如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思索一刻,终是心一横,牙一咬,点了头。
君熠然笑得更欢了,把书啪一声扔在桌上,拍拍手站起来,“就知道贵妃娘娘是个聪明的,知道如何选择对你更有利。你放心,眼下我的胃口还没那么大,一个摄政王足矣…以后就算有异心,那也是为我儿子的缘故。”
他说得嚣张,似乎也是他的心里话。
他的儿子,那也是溶月的儿子,自己的亲外孙…
事到如此,姚宛如也只得往好的方面想,深吸了口气看着窗外。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秋风将挂在廊檐下的灯笼吹得东摇西晃。周遭寂寂,只有沙沙的雨声,湿意透过打开的窗户飘进来,她不禁打个寒颤。
这个冬天,未免来得太早了些。
姚宛如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再转身,花厅里已没了君熠然的身影。
她不由得摇摇头苦笑,已经见惯不怪了。
这里是大綦的后宫,身为皇帝的宠妃,她住着最好的宫殿,四周守卫森严,连只苍蝇也休想飞入。
十几年来,还从未有人夜闯过她的寝宫。当然,陛下除外。
可这些天,君熠然来后宫的次数频频,如入无人之地,每次都恰恰避开了值守的禁卫,悄无声息的进来,平安无事的出去,仿佛这大綦的皇宫是他的家一般。
当君熠然第一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姚宛如吓得不轻。
那会儿她刚换上寝衣,散开头准备就寝,谁知一个黑衣蒙面人推开殿门大刺刺地走进来,站在榻前冷冷地看着她。
姚宛如煞白着脸第一时间便要喊人,谁知嘴才张开就被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死死捂住,那人顺势抱着她一起滚到床榻上,她被压在下面。
姚宛如涨红了脸,又羞又气,却没有法子。
她以为遇上了cǎi_huā贼,双眼一闭就要哭出来。
谁知那人却对她邪邪一笑,一把扯开了蒙面巾,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是君熠然,你的好女婿。”
说完便坐起身来,戏谑地看着她。
姚宛如羞愤欲死,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抓过一件袍子裹在身上,瞪着他咬牙恼怒道:“你想干吗?轻薄皇妃是死罪,你好大的胆子!”
君熠然依然笑得邪恶,撇了撇嘴,“那也得有人治得了我才行,你心心念念的皇帝,自身都难保了,哪还顾得上你?”
姚宛如一惊,“你什么意思?”
君熠然道:“实话告诉你吧,皇帝在淮城被西凉刺客掳走了,就算活着也生不如死。”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姚宛如脸色煞白,瞪大了眼,身子颤抖着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扶着榻旁的矮柜才堪堪站稳,神情惊慌又不可置信。
陛下虽然是白龙鱼服地出行,可他身边带了不少高手,怎么也不可能落到刺客手里。先前也已经听到些风声,可她压根儿不信,还以为是陛下故意为之,实则是瞒着大伙儿偷偷去见姜嫦溪那个贱人了。
然此刻听君熠然如此说,他又如此行径,由不得她不信。
“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君熠然看着她道。
姚宛如道:“什么事?”
“当年的武神王妃,她已经与前朝的朱氏后裔合作…”君熠然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也应该知道,当今的西凉太后是什么人。”
他这一说,姚宛如的脸色白得更厉害了。
当今的西凉太后,正是前朝朱氏的公主,当年和亲嫁与西凉王为后。难怪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兴兵犯境,必定是早已得到消息,知道陛下秘密去了淮城。而透露给西凉太后消息的那个人,除了姜嫦溪,再不会是别人。
如此,与其说陛下落入西凉人之手,不如说是落在了姜嫦溪手里。
杀夫之仇,不共戴天。
她也的确有理由这么做。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还顾念当初的情份,不会真的杀了陛下,肯定也不会让他好过,至少不会再让他回京当皇帝了…
“你,你想做什么?”姚宛如不由得紧了紧身子,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哆嗦着嘴唇问,此时她已经完全相信了他的话。
君熠然转身在一张锦杌上坐下来,嘻笑道:“枉费贵妃娘娘掌控后、宫多年,难道这种事还要我来教吗?”
这种事当然不需要他来教,可这种趁乱逼宫诛灭九族的事一旦做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不成王,便成寇。
在此之前,姚宛如从没想过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可眼下,如果陛下真的落入姜嫦溪之手,而姜嫦溪未尝没有借这机会让自己儿子上位的意思,无形中她们已经是利益共同体。
或许,这正是姜嫦溪给她创造的机会。
所以,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大不了,将来等嵘儿登了基,再想法子为苏战平反就是了。
如此,姜嫦溪为了她的儿子,必定不会揭露嵘儿的身世,嵘儿就永远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永远是这大綦后宫之主,享尽荣华富贵…
想到这,姚宛如惊慌的情绪渐渐平复,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君熠然,“以你看,这事有几成把握?”
君熠然道:“九成九。”
姚宛如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