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罗正宏下班回来刚吃过饭,张春丽就急不可待的把白天的事给他讲了一遍。
当然,是经她添过油加过醋,运用了极多夸张的修辞手法后的升级版本。
意料之中的,罗正宏大怒,直接上了家法。
名义上说是家法,说白了就是只为罗丝一人而设的刑罚,每次只要她稍作些不称他们的心意的事,轻则被张春丽打手心,重则,就是上所谓的家法。
其实就是鞭抽,罗正宏特地做的皮鞭,据说还是牛皮的花了不少钱,为的就是能打她打的顺手。
“啊~”
大腿上火辣辣的疼痛,她实在忍不住,即便被打过那么多次,她每次都还是会痛的叫出声,痛的落下眼泪。
“啊……嘶……”
抽了有十几下,罗正宏已经先没了兴致,把鞭子往桌上一扔:“滚吧!”
手背在身后,走了出去。
罗丝抹了抹眼泪,扶着微微发抖的大腿,一步步的轻缓的迈上楼梯。
正好迎上了下楼的冯哲。
不等他开口讥讽,罗丝就先发制人的低声吼了他一句:“滚开,别烦我!”
冯哲吃了瘪,心里不爽,可看她已经那副惨状,也没说什么,侧过身就给她让了路。
回到房间的罗丝,锁上门,解开扣子褪下了牛仔裤,雪白的修长大腿上全是伤痕,新的旧的交叠在一起。
小腿处,也被罗正宏甩了两鞭,冒着星星点点的血丝。
她从床边的课桌里拿出了一瓶药水,坐在床边,用棉签轻轻涂抹在伤口上。
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明天有时间吗?
她飞快的打上了:老地方,不见不散。
刚要按发送键,便想起了今晚的教训,如果明天再出去的话,一定会被张春丽咬着不放,她真的不想连续两天被打。
罗丝又把短信一个个字的删掉,换上了另一句:今天都被晒黑一圈了,这两天我要在家把自己捂白一点,过几天再找你。
过了半个多时辰,才收到他的回信:好,早点休息。
只寥寥几字,却足足让他来回思量了数百遍。
而罗丝对此,一无所知。
接连三天,两人都没见面,罗丝一直待在家中,做各种家务活,闲下来就整理行李,为大三开学做准备。
她突然想到,他已经毕业了,不用再去学校了。
他要工作了吧,去哪里,c市,还是s城?
那样见面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吧。
正想着,电话就响了起来。
还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哈喽,木头。”
“罗丝,现在有时间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好像有些消极。
“干嘛啊,现在大中午的那么热,我不想出门,等下午吧,下午我去……”
“我要走了。”
罗丝有些恍惚,要走了,要去哪,去工作了吗?
她不确定的又问了遍:“什么意思?”
“两点钟的机票,去英国。”
去英国?
那么远。
罗丝开始有些隐隐不安,可声音还是伪装的很愉悦:“这么突然,要去旅游吗,多久回来?听说英国天气很善变,你得多备点……”
他打断了她:“不是旅游,是搬家,搬去英国。”
罗丝笑不出来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般,虚无空荡又不知所措。
她突然有点害怕,害怕自己以后只剩一个人,害怕他会忘了自己……更害怕,害怕本身。
“你还会回来吧……”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不语,他很难回答,或许说,是不忍心告诉她答案。
“木头。”
罗丝叫了他一声,顿了两秒:“我还没请你吃冰淇淋呢。”
他最讨厌吃冰淇淋,可罗丝很爱,所以每次罗丝有求于他时,事后都会故意请他吃冰淇淋,为的就是点两份,可以名正言顺的都归自己。
他知道她的小心思,可还是会顺着她由着她。
“下次吧。”男子声线很稳,听不出什么情绪:“下次我请你。”
“还有下次吗?”
“会有的。”
最后,他问罗丝,要不要去送他,罗丝拒绝了,以洗衣服为由。
……
时针与分针重合在复古的老式挂钟上,共同指向十二,古板的女性声音响起:北京时间,中午十二点整。
从小镇去往机场大概也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现在,他该出发了吧。
罗丝坐在床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钟表,一分一秒的不曾松懈。
又过去了五分钟,心想,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罗丝。”冯哲推开门,“去刷碗。”
她还是盯着钟表,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罗丝,罗丝!”冯哲烦的慌,用手大力拍了拍木头做的门,发出几声闷响:“想什么呢,还不快去!”
对啊,想什么呢,还不快去!
她猛地撞开了冯哲,像疯了一样飞快的跑下楼梯,一连迈出好几级阶梯,也不怕踩空摔倒。
“死丫头,让你刷碗,你又跑去哪!”
她听不见身后人的叫喊,听不见路两旁树上知了的声声鸣叫,甚至听不见自己急促滚烫的心跳……
她只听得见,他的声音。
“罗丝,现在有时间吗?”
“罗丝,你会来送我吗?”
“罗丝……”
……
她穿着水绿色的吊带长裙,踩着帆布球鞋,跑的太快,鞋带已经散开,窝在脑后的长发也垂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