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你对我的承诺,千万莫惹事端。”
公玉卿要走,律浮生的送别之语不出意外的是一声警告。
公玉卿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甩袖而去。
回到人间时天还未亮,也就是说她在冥界前前后后也不过待了大半个晚上。
原本她是想找个地方大吃一顿将满肚子怨气都挤出去的,不过这个时候还没有店铺开门,她也只能继续装着那满肚子怨气了。
公玉卿去了一趟柳府。
柳小姑娘正蹙着小眉头浅浅的睡着。
由眉眼上来看,柳小姑娘与沈遥华并没有相似之处。
沈遥华满身都是精灵之气,前不久离开之时看起来还像个少女一般的灵动美丽。
柳小姑娘的小脸惨白惨白,处处都透着虚弱之气,就连睡觉都睡不安稳,时常会因为喘不过气而把自己憋醒。
柳小姑娘睡不安稳的原因还有很多,比如说因为压住了手脚血流不畅导致的手脚麻木,比如说因为内腑其他的不适……
总而言之,柳小姑娘的身体里里外外都是各种的不适。
公玉卿以往偷偷来瞧过几次,每次都瞧的唉声叹气,觉得她的娘真不知道是哪里想不开了,无端端给自己找罪受。
现下的柳小姑娘枕着软枕,看起来比往日睡的好似安稳了些。
她占着一半枕头,另一半卧着那只小小的黑猫,乍一看像团着一个毛球似的。
公玉卿无声无息隐着身形穿墙入室,刚一踏进内室,黑猫便睁开了绿幽幽的眼睛,对着她无声的龇了龇牙。
它不叫、不动,是怕吵醒了浅眠的柳小姑娘,不过眼、齿之中却对着公玉卿透的深深的警告之意。
就你长牙了?
公玉卿也愤愤的龇了龇牙,转身悻悻而去。
出了柳府,天还没有亮的意思,公玉卿在空旷的街道上徜徉了片刻,叹息一声向金刚庙的方向缓缓行去。
她现在很饿,很困,想有个安心的地方好好的吃一顿再好好的睡一觉。
每当升起此类念头时,第一选择必定便是金刚庙。
虽然那里的和尚并不欢迎她,则言对她的来往也是淡然处之,她还是喜欢则言的小屋。
等她翻墙进了金刚庙的时候,庙里的晨钟恰好敲响。
则言起床后拾缀妥当后一推门,便看到懒洋洋站在门口处的公玉卿。
“我饿了。”
这是她一贯的开场白。
只是她从没在这么早的时候来过,则言微微一怔,随即淡笑点了点头道:“你且稍歇片刻,饭做好了我便给你送来。”
他要去做晨诵,之后还有一些庙中之事要处理,其实是没有空闲给她做饭的。
不过不要紧,他本身就不愿理会那些锁事,推了就是。
金刚庙住持意在由他来接承衣钵,则言却意在行走人间,现下本就是两相僵持着。
公玉卿的出现则是令则言的处境变得尴尬。
“你气色好似不太好。”
错身而过时,则言感受到了公玉卿的疲惫和些微的虚弱感。
公玉卿下意识摸了摸脸,轻叹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先前在冥界被折腾的心神俱疲,还被无知无觉借走了不知多少的寿与运,她气色会好才怪。
公玉卿扑到则言刚叠好的床铺上,抱着枕头舒服的叹息一声道:“老和尚若在聒噪你便告诉他们我很快便走,就算求着我我也不会留下。”
则言刚刚抬起的脚步放了下来,转头对着屋内道:“你要去哪?”
他的脸色有些怪异,因着公玉卿正躺在他刚刚睡过的地方,抱着他刚枕过的枕头,似乎还非常陶醉的嗅了嗅,那种感觉……像是被人调戏了似的。
先前她也睡他的床铺,每一次都让他觉得不适,她走了便立刻将沾了她味道的东西全都换掉好好的清洗一番。
这种做法可以解释成洁癖或避讳,也可以说成是逃避。
好似沾了她的气息便是沾了红尘烟火似的。
一种出家人不可亲近的红尘烟火。
听说她要走,他又蓦的升出些怪异的心情,而他将其归咎为担忧。
担忧她再出去闯祸,引出更多的孽债。
公玉卿没发现则言的隐忧。
她正懒洋洋闭着眼睛,一边听着庙内的鼓声一边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要去趟北方,短时间应该不会回来了。”
她还要去找爹呢。
现下柳小姑娘情形稳定,还有一只凶恶的小黑猫护在身边,里外用不着她担心,而且就算她担心也没用。
则言听了她的话‘哦’了一声后脚下无声的离开了小院。
公玉卿便也安安心心的睡了过去。
不多久之后被饭菜的香气唤醒,狼吞虎咽吃完了倒头又睡。
这一睡便睡到了傍晚,结果是再一次被饭菜的香气所唤醒。
吃饱喝足之后,潇潇洒洒挥手而去,踏着夜色一路向北而去。
则言将她不爱吃的菜一点点吃完,而后收拾好碗筷,转回来之后盯着微微凌乱的床铺看了看,慢条斯理的换下沾了公玉卿气息的床单,打了水慢慢的洗了起来。
这一晚是阴历的十六,天上的月亮额外的圆亮。
则言在月亮下慢慢的洗着床单。
月光亦如水,洗不尽愁肠。
公玉卿则在山林间慢慢的走着。
月光很美,清风温柔,鸟叫虫鸣声便也显得悦耳动听起来。
她踏着枯叶,抚过翠枝,看起来脚步轻松,实际上心思仍有些拉不回来。
她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