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河流潺潺,两侧遍布芦苇,脸色惨白的穆明河在芦苇丛中缓缓睁开双眸。
体内的经脉发出一阵阵的刺痛之感,身上的肌肉涌出酸麻、胀痛,让他情不自禁的从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之声。
虽然已经从昏迷之中情形过来,身处满是泥泞的芦苇荡之中,但他此时却是没有丝毫要动弹的意思。
他此时的心底满是绝望。
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的废了!
经脉断裂,肉身重创,此时穆明河的实力,甚至可能还不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天门之所以能够在暗中操纵天下大势,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穆家人坐拥这个世上举世无双的战力!
天门想杀谁,没人能逃得过!
这股力量,是维持天门这个庞大组织的根本。
而现在,失去了力量,对于穆明河来说,就是失去了所有。
况且,穆无咎在他眼前惨死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那种深深的绝望,即使他侥幸逃离,留下了性命,仍旧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一般,死死的把他笼罩。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上天真的故意要亡我穆家吗?”
天门四大护法家族虽然有炼气传承,但功法都各有缺陷,根本不可能以此拥有超出穆家人的实力!
但现在,穆家的这个优势却被他人残忍的打破,吴霸天更是以天门门主的性命为他们吴家奠定了进阶的根基。
穆明河躺在芦苇丛中,任由着浑浊的河水不停冲刷着自己的身躯,他的双眸之中几乎没有丝毫神彩,只是定定的望着蔚蓝的天空,默默的发呆。
此时的他,已经废了,不止是身体,还有内心。
他不过二十出头,而且生命中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出过昆仑神山,这次的打击,对他来说就是绝望。
“嘎……嘎……”
野鸭子的鸣叫声在耳边响起,紧随其后的则是那坚硬的鸭喙不停叮啄身躯的感觉。
穆明河微微动了动身躯,几只野鸭已是扑闪着翅膀,惊慌失措的从他身周腾空而起,灰色的羽毛遮住了天际,接连划过穆明河的眼眸。
“现在就连鸭子都要来欺负我了吗?”
苦笑一声,躺在这里不知多久的他终究开始提起了一丝精神。
强忍着身上的痛楚,一脸苍白的穆明河从芦苇丛中艰难的撑起身躯,脚步踉跄的朝着远处行去,在身后留下一连串满是泥垢的脚印。
这是一座小城,从衣着打扮上看已是早已远离了岭南地界。
也对,他在河里至少飘了两三天,其中一段距离更是流速极快,出了岭南也是理所应当。
“你看这人……”
“不会是遭了匪吧?最近可不太平。”
“哎!世道乱了,前不久郢县那里都遭了匪,咱们这儿可千万别出岔子……”
街道之上,行人虽少,但穆明河此时落汤鸡的打扮,仍旧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郢县,看来自己已经到了靠近中原腹地的地方了。
即使心神疲惫,漠不关心,但长久以来穆无咎的教导仍是不自主的让穆明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耳边的窃窃私语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或者说,此时的他几乎已经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了。他的心中,只有悲伤与绝望在弥漫。
甚至,他都在暗恨苍天,为何不让自己干脆一死了之!如今这般的活着,不过是在继续让他遭受折磨罢了!
失魂落魄之中,身前突然压来一片阴影,让穆明河当即顿下脚步。
“天机神算,算尽天机,真是好大的口气!”
一位衣着周正的小少爷带着四个护院,拦住了他的去路,那小少爷更是双眼望天,一脸的不屑。
微微转了转双眸,穆明河就明白对方并不是在与自己说话,当下不等对方驱赶,就主动侧了侧身子,把路边一位算命先生给让了出来。
那算命先生的背后立着一个高幡,上面写着八个大字,正是刚才这小少爷所说的天机神算,算尽天机!
这般大的口气,自是十分吸引人,甚至把落汤鸡一般的穆明河都压了下去。
“司少爷可是要算上一卦?”
这位算命先生看年岁似乎不大,但眼神却透着股遍观世事的超脱,即使一身灰扑扑的道袍,仍有股豁达之意,倒是一个算命的好卖相。
“你怎么知道我姓司?”
这位司少爷的表情上似乎闪过片刻的讶异,不过瞬间就反应过来,冷冷一笑。
“你这算命的看来是提前打听过我的名字了,也好,本少爷就来算上一算!”
“不过事先说明,别给我整那些云里雾里的东西,本少爷不吃那一套!算到什么就给我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算的好了自是好说,算的不好,就别怪本少爷砸了你的招牌!”
那算命先生也不惊慌,只是把身前的家伙什一一摆好,单手朝前一身。
“请,三掷即可!”
在这算命先生的身前,地面上铺着一张灰布,灰布上摆着三枚铜板,四角摆放置着几根稻草,其他再无他物。
“三掷?不都是六掷吗?”
司少爷似乎对算命也有些研究,当下嘴角一撇,蹲下身来,拿起那三枚铜板,随手抛了三次。
“你来算一算,这人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抛完之后,司少爷竟是没有问关于自己的问题,反而朝着那立在一旁默默发呆的穆明河轻轻一指。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