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最重要的也许未必就是生命,可她最重视的东西里头却一定会有“容貌”。
厄休拉小时候曾是一个非常招人喜欢的孩子,她安静、懂事、而且还和妈妈一样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然而,无情的命运却与小厄休拉开了一个格外残酷的玩笑。
就在她妹妹萨芬娜出生后的第三年,也正是厄休拉刚刚六岁的时候,一场由她们父亲炼制魔药的失误所引的火灾席卷了整栋房子。
炽烈的魔焰夺走了她们父母的生命,也差点儿就将正在二楼午睡的她们姐妹俩双双燃成灰烬。
幸好,厄休拉当时睡得不深。当火焰从三楼的实验室一路蔓延至二楼的楼梯时,她终于被一股浓烟给呛醒了。
当时才六岁的她面对滚滚烟雾与炽热火焰,小小的脑袋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她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将妹妹萨芬娜带到外面去。
是的,单就这一点来说,她成功了。
也不知道当时那幼小的厄休拉到底是哪儿来的力气,硬是连拖带拽地将萨芬娜弄到了一楼客厅,将其从比她个子还高一些的窗口推了出去。
可那个时候,火势已经大到了令她寸步难行的地步。她将妹妹送出窗户就已经算是一个天大的奇迹,让她自己再爬出去,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烧烂了的木制楼板带着烈焰,砸到了她的身上,让幼小的她感受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皮肤在焦枯皱缩、肌肉在扭曲断裂、大半边身子几乎都没了知觉……可是,泪水才流出来就被高温所蒸,浑身是伤却连半点儿血液都淌不出来。
厄休拉以为,自己那时恐怕是要死了。
不过她到底是没有死,外出采购食材的女仆拉尔森赶上了最后一刻她在看到窗外花坛里正在嚎啕大哭的萨芬娜之后,就意识到窗户里边儿应该还有人,而后便险之又险地将她从火场中救了出来。
可惜,即使在紧急救治之后抢回了一条命,厄休拉那被魔焰深度灼烧的严重伤势却还是留下了难以修复的残疾。
“……有时候我也会想,要是当时就被烧死了,兴许就不必再面对这份残酷了吧?麦克莱恩先生,你知道吗?我不仅从没有让萨芬娜和拉尔森以外的人见过我的样子,更是连自己都快十年没有照过镜子了……”
厄休拉微闭着眼,缓缓地道:
“当然,或许我唯一不曾后悔过的,就是将萨芬娜救了出去。”
没错,要是当时她不去设法救妹妹萨芬娜的话,她是一定可以从家里完好无缺地逃出生天的垫个椅子就能轻而易举地打开大门,而那个时候,估计火焰都还没能烧到一楼。
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就算独自逃跑,也绝对没有人会责怪她的。
“还是那句话,”玛卡听她说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道,“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你看,海尔波那家伙为了得到更为长久的生命,甚至连人都不当了,可见‘活着’的确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正说着,他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口问道:
“对了,那萨芬娜一直带着的面具又是怎么回事?她脸上被灼伤了?”
“不,她的脸没什么问题,只是……”厄休拉听他问起这事,不由得有些黯然地道,“她虽然没说,可是我知道,她是为了不让我更加痛苦才天天戴着面具的她和我长得很像,也和妈妈长得很像,尤其是鼻子和嘴巴,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听她说到鼻子和嘴巴,玛卡下意识地低了低头,却见厄休拉急忙别过了头去。
“别看我……对不起,请别看我……对不起……”
厄休拉就像是忘了怎么说话似的,一个劲儿地在那里道歉,玛卡见状,也只得再次摇了下头。
“别担心,更吓人的我都见过了,”他笑了笑,这才重又抬起头看向前方,略略回忆着道,“也不知道海尔波的那具身体有没有恢复过来了。”
两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交谈着,一边走向了那片街区巨蛇耶尔依旧在和那两个活尸战斗着。
……
“萨芬娜,那个就是玛卡麦克莱恩?”
当玛卡带着厄休拉离开之后,被留在了原地的萨芬娜和拉尔森女士便只能坐在马车的驾车席上,望着不远处的街区怔怔地呆。
可以看到,刚才那一阵猛烈的大范围落雷已经逐渐趋近尾声了,不过很显然,那片区域还是非常地危险。因为,战斗依然在继续着。
听得女仆拉尔森询问,萨芬娜这才点点头,开口道:
“是的,那就是麦克莱恩先生老实说,他和我想象得有点不太一样。他那么年轻,我和也就差不多大,可明明有了那么强大的实力,却似乎没有一丁点儿的高傲和浮躁……而且,他在看到姐姐的样子时,居然一点都不吃惊,甚至还”
对于这一点,萨芬娜其实是很震惊的。因为甚至就连她这个做妹妹的,当初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接近姐姐厄休拉,以至于害得厄休拉心情低落了好几年。
她很清楚,那根本就不再是个有没有善心的问题姐姐的那副可怕模样,已经远不是常人所能轻易接受的程度了。
然则,那麦克莱恩却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顾虑,乃至还果断地将厄休拉从车厢里给抱了出来。
光就这个行为,便让包括厄休拉自己在内、在场的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奇特的安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