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
一连串气泡翻滚着,向上飘升而去,又在湖面爆裂开来。玛卡稍稍抬了抬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就那么浮在水中停留了片刻,而后才轻轻一划翻过身,继续朝着略显幽深的湖底潜去。
底下有一些水草,正随着水流缓缓摇摆,在玛卡靠近时才猛地甩动了一下,然后继续它们那平淡无奇的日常。
不多久,待得绕过一片湖底土丘之后,一个深藏水下的黝黑石窟便随即显露在了玛卡的眼前。
他以前来过这里,所以很清楚,从这儿进去就能抵达那座位于湖底地下的石殿了。
只是……其实可以看得出来,打从今天来到阿尔巴尼亚这边以后,玛卡就一直在不干不脆地犹豫着。就仿佛,还有很多思绪在阻挠着他,使他无法彻底下定决心去做事。
哪怕他知道,为了改变某些现状,有些事情其实是不可避免的、是必须要有人负责去完成的。而他,就是那个因为一念之差,而变得不得不背负起责任的人。
除非他能像海尔波那样,将身边的一切牵绊都看作负累,没有利用价值便能轻而易举地舍下抛弃。
是的,他也曾亲身体会过无情的滋味——当初就是从这下面开始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明白,自己绝不是一个能够理所当然舍弃牵绊的人。
试想,当一个已经被剥夺了情感和情绪的人在遇到事情时,却仍旧会强行用理性去拼凑感性思维来做决断。这种人,又怎么可能离得开人情与世故?
“呼——”
蓦然间,玛卡又再度轻吐出一口气,让它们化作气泡离自己远去。在沉默了数秒后,他才微蹙着眉,悄无声息地沉入了那黑黢黢的石窟通道当中。
“哗啦!”
当玛卡从另一头钻出水面时,便已经来到了位于另一端的一方水潭中。漆黑一片的洞窟没有半点光亮,一眼望去伸手不见五指。
他抬手唤出一团光亮,这才随之飘出水池,落在了前方的石阶上。待得习惯性地掸了掸并没有沾到半滴湖水的衣袍,便沿着陡峭的台阶一路向洞窟深处走去。
干巴巴的脚步声在四周渐渐宽大起来的洞壁间不断反射着、慢慢交叠在了一起,传向了洞底。
……
“卢娜,该吃饭啦——”
近来这段日子,布斯巴顿城堡的某条走廊上总是会响起这个声音,而今天也一样不曾例外。
芙蓉提着餐篮,迈着平稳的步子走到卢娜的房间门前,然后熟稔地抬手敲了下门。
说起来,卢娜先前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早就能自己下床走动了——事实上,她最近也的确不是总赖在床上了。
不过芙蓉能够感觉得到,卢娜显然并不大愿意出门。每当来找她时,总能够发现她只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是在桌边翻看书籍、就是在窗前晒着太阳发呆。
所以每到饭点,芙蓉也常会带着食物来她房间,和她一块儿用餐。
说实话,芙蓉其实还挺喜欢和卢娜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的。她觉得这个女孩儿很有趣,时而安静时而欢快,而且其实得要相处久了才会发现,卢娜实际上还是一个很懂得体贴人的姑娘。
“噢,芙蓉你来了……进来吧……”
听得里头传来卢娜的回应,她才拧开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卢娜,上回你不是说你带出来的黄油啤酒都喝光了吗?瞧,昨天我让洛佩兹夫人帮我们带了几瓶回来……哦!你在做什么?”
芙蓉边往里走,边从餐篮里提出一个瓶子,可一抬头却发现卢娜正趴在桌上,和一个小东西静静地对视。
“我在练习魔法,”卢娜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跟着才反应过来,连忙一转身道,“喔!黄油啤酒……真好,我的橡木塞子项链就差最后两个塞子就能做完了!”
她刚说完,芙蓉便看到刚刚还在与卢娜一个劲儿对视的小东西倏然从桌上蹦了起来,然后“啪嗒”一下落在了卢娜的头顶。
这回芙蓉总算是看清了,那是一只灰色的小鼯鼠。
“你在练习什么魔法?变形术吗?”
芙蓉说着,将餐篮和瓶子都放到了一旁的小圆桌上,然后走到卢娜身边,伸出食指在那只小鼯鼠面前晃了晃。
下一刻,就见那只鼯鼠在盯着她的手指看了几眼后,便忽然张嘴欲咬,吓得芙蓉忙不迭地一缩手。
“哈哈!”
那一瞬间,小鼯鼠没有咬下去,卢娜却乐得笑了起来。
“不是变形术,”她边笑边说道,“是心灵的沟通。”
刚说完,芙蓉便看到卢娜把手一抬,那只鼯鼠就从她头顶上又跳到了她摊开的手掌心里。然后随着卢娜的另一只手往床铺一指,小鼯鼠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高高跃起,张开四肢滑翔了过去,接着便一个翻滚趴在了软软的被子上。
“这……这不是夺魂咒吗?”芙蓉看着看着,不禁有些愕然地问道。
“不不,和那个不一样——要是她不愿意我还逼着她这么做,那才是夺魂咒呢!朱莉是我的新朋友。”
卢娜摇摇头,而后才从椅子上起身,往放在餐篮的小圆桌那边快步走了过去。待得她翻找了一阵,便从里头抽出了面包,掰下了一小半来又送到了小鼯鼠那边去。
“哎!别在床上吃东西——”芙蓉这么提醒了一句,可见到那小鼯鼠已经抱着面包开始低头啃了,也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总之,你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