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尔菲不知道,不久前伦敦还在下着一场空前浩荡的倾盆大雨;而戴尔菲更不知道,这场雨下来得快,停得却更是快得前所未有。
那曾经连成了一片的雨幕,现如今已然化作了晶莹剔透的寒冰,将整个伦敦城都如同标本似的封冻在了里面。
远远望去,城市中的建筑都随着光线在冰内的不规则折射而变得歪折扭曲,仿佛早已不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单独被封入了一片与世隔绝的空间。
而这,便是戴尔菲在离开前所瞥见的,那座伦敦城现在的模样。
事实上,她在回到了这间阁楼里来、并沉默着躺在床上思考了良久,一直到黑夜降临都依旧没有想明白那伦敦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毕竟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大概任谁都很难想到,会有人疯狂到将整个城市都给冻成了一个大冰坨子。
“我到底该不该进去?或者说……该怎么进去?而要是我真的贸然闯进去了,又会引发什么后果?”
这间阁楼卧室里没有点灯,戴尔菲只是躺在黑暗中,喃喃自问。
然而,这里显然没有人能为她解答疑惑。
待得又过了很久,夜渐渐地深了,才听得静谧的房间中忽地发出了一声嗤响。下一刻,一颗火苗凭空燃起,微微跃动着,将光亮洒向了室内的每一个角落。
厚厚的窗帘早就被拉起来了,眼下能够享受这份温暖与光明的,也就只有点燃它的戴尔菲一人罢了。
就见手持着魔杖的戴尔菲轻轻一抖杖尖,任凭这颗不大却足够明亮的火苗悠悠然飘到了一旁,她才撑着床沿重又坐起了身来。
“去,终究是要去的。”
在这般嘟哝着的同时,她将随身携带的一些东西都取了出来,一件件地在床上摆开来仔细检查了一遍。从各种魔药、到特殊材料、再到某些魔法和炼金道具……甚至还有好几卷她自己亲手绘制的符文阵图。
这些,都是她此次之所以敢于以麻瓜之身踏足这片死地的保障,而接下来,也将会随她一同迈入伦敦。
到时候,不论是生是死、乃至是否能够见到父亲,这便是她的全部了。
等检查完毕,重新收了起来之后,戴尔菲终于又熄灭了火苗躺回到了床上,放空身心逐渐沉入了梦乡。
梦并不是什么好梦,不过看她那样子,似乎也没那么地糟糕就是了。
……
卢娜是在夜幕降临前与查理他们汇合的,当她从海上一路西行找到他们时,便发现他们已经打算在某个港口处停靠着的一艘船上过夜了。
对于他们这四人来说,从英吉利海峡绕去德文郡自然简单,可要从岸边去到陋居却依然并非是一桩易事——哪怕选择这条路线,便已经算是为他们削减了大半的危险了,可剩下的路途也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等明天一早,我们再试着赶去陋居,所以今晚就好好休息一下吧!里面有两张船员用的双层床,就让给卢娜和勃兰特小姐你们睡吧!”
在这不大的船舱内,他们四个正在吃着简单的干粮,而此刻说话的便是查理。不过很快,卢娜就将她的床给了老阿金巴德。
片刻后,等阿金巴德不再推让,卢娜才话头一转道:
“实际上……我还是有点担心戴尔菲。”
“可她毕竟是自己想要去伦敦的,不是吗?”查理听罢,也不禁随之说道。
但是卢娜摇了摇头。
“我只是担心,这和她是不是自己要去无关——等明天到了陋居,我再跟赫敏说一说这件事吧!我想知道她的看法。”
“大概也只能是担心吧!”查理道,“但又并不能做什么……你刚才不是说过戴尔菲是从陋居那边离开的吗?赫敏能放她独自离开,这就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毕竟,陋居那边现在肯定很忙碌,赫敏怕是也没余力去顾及她了。”
“也许……吧?”
卢娜说着,又咬了一口手中的干饼,嘎吱嘎吱地嚼了起来。
不多时,待得大家匆匆填了填肚子,便都按照查理刚才说的,各自睡觉去了。
而这一夜,或许是因为只在海边的船上度过的缘故,倒是过得还算安稳。
当然了,这么觉得的人当中,必然是不包括伊妲的。
虽然她也并不清楚时限到底在那一刻,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他们却只能算是在海上绕了一圈,连是否能及时见到……乃至是否真的能见着赫敏都仍是一个问号。
一想到自己或许每一分每一秒都正在朝着死亡迈进,她就越发地无从冷静了。
说实在的,这场船员的床铺留给她用,真的是有些浪费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睁着双眼干瞪了一晚的伊妲便立马顶着那干涩的眼睛爬了起来。瞧她那红彤彤的双目,显然一整夜都没能入眠。
当伊妲在甲板上迎着清晨的海风站了十多分钟后,大家才都陆续自并不深沉的睡梦中醒来,只又就着清水随意啃了两口干粮,查理便开始用龙哨呼唤起了诺贝塔。
火龙并不适合深入目前的英国大地,所以该让它回对岸的营地去了。而接下来,查理也将和卢娜等人一块儿骑着扫帚前往陋居。
不过,就在他们准备完毕,打算正式启程的那一刻,卢娜却突然站出来拦住了大家。
“等等,好像……有很多活尸在沿着海岸从东边过来。”
“很多?是多少?”老阿金巴德随即问道。
“不太好估计,”卢娜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