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骑骆驼的感觉也很不舒服,尽管骆驼的速度不快,可作为船长,梁华礼对海上的颠簸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是骆驼上的颠簸却让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但是骆驼却是这里最好的选择,因为没有官道,所以这里很少用马车运货,最常用的交通工具,就是骆驼,它可以驼几百斤重的货物。现在这些骆驼上驼着的就是他的船上积压的——有大明的棉布,茶叶,也有许多诸夏的商品。按照侯赛因的说法,在这里,大明的商品比银子更有效,那些人更愿意要大明的商品,而不是银两。
离开苏伊士已经六天了,在过去的六天里,他们已经走了几百里地,也许更多,谁知道呢?每一个人都变了模样,梁华礼自己也是乱蓬蓬的,脸上的胡须和黝黑的面孔,让人看不出他还不到二十岁,干燥的皮肤里似乎也嵌满了尘土,身上的衣服也是肮脏不堪,甚至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臭味,沙漠中条件很艰苦,让他没办法把自己衣服洗干净。
按侯塞因的说法,如果他们从地中海上岸的话只要一天,就可以到达目的,但是,这里距离苏伊士却很远,骑骆驼需要六到七天的时间。
“下次,应该从地中海那边靠岸。”
梁华礼暗自寻思着,不过他并不想冒险,倒不是因为地中海尚岸的猖獗的巴巴里海盗,而是因为他不想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驾驶着帆船用几个月的时间,围过好望角,穿越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地中海,万一要是那里并不像他说的那样,有足够的商品供他进行贸易,那岂不就是白跑一趟,所以他才会选择先从陆路过去一趟,查探一下,如果一切属实的话,他会进入地中海,那怕就是巴巴里海盗也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到时候,只要一天的工夫就能抵达目的地,就用不着在这样的不是沙漠就是戈壁的地方骑在骆驼上往目的地赶了。
驼铃在沙漠中回响着,这铃声陪同了梁华礼一路,在沙漠中,这似乎是唯一的声响,按照史书的说法在唐代的时候,这样的铃声在西域的丝绸之路回响了几百年。
几年前,随着满清的覆灭,甚至有人提议将铁路一直修到地中海沿岸,通过波斯、巴格达,直抵地中海的贝鲁特,重新开通一条陆上的丝绸之路。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计划有多么的不现实,毕竟,铁路要通过的许多地区都在奥斯曼帝国的控制下,而且当地人对大明也是非常敌视,谁让大明是站在科普特有还有那些基督徒的一边呢?
如果不是因为对财富的渴望,梁华礼相信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骑着骆驼深入到约旦河西岸的某些沙漠绿洲,在这个充满敌意的地方,进行这样的贸易。
这根本就是在冒险!
可是财富总是贮藏在风险之中。
“这一趟,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多十年,梁家就能重新在鲁国兴旺起来……”
舔舔干裂的嘴唇,梁华礼在心里默默的寻思着,他看看周围一望无际的金黄色沙丘,然后又一次探身问身边的向导。
“侯赛因,我们距离那里有多远?”
侯赛因原本正骑在骆驼上低头着头打盹,听主子的喊声,连忙抬起头,骑着骆驼跑到前面,打量一番后又跑了回来,然后再用蹩脚的官话说道。
“快了,快了……尊贵的先生,最,最多再半天,我们就能到达那里。”
在这里很多都叫侯赛因,但是这个侯赛因却是一个聪明人,为了讨好公司里的人,他甚至自学了官话,这也是他能成为监工的原因,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他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让孩子们洗礼回归科普特教会,不过他自己没有洗礼。
对于这些事情,梁华礼并不关心,他唯一在乎的是侯赛因是否可靠,毕竟,这个骆驼队里携带的物资价值上万两,这让梁华礼常常会担心,他会不会勾结别人,把他当成肥羊给抢了。
不过他并不是手无寸铁的肥羊,他带着的水手,都带有六响转轮枪,碰到土匪是绝不会束手就擒的,水手……有时候,他们同样也扮演另一个角色,论狠,这些见多识广的水手们,绝不比那土匪差。
而且侯赛因的家人也在苏伊士,梁华礼事先已经和他的大副商量好了,要是有什么意外,他绝对不会放过侯赛因的家人,对于这些土人,梁华礼一点儿也不相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同样的话从他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一次又一次的灌输,即便是过去梁家有几万家奴,对于那些土人的信任也是极为有限。对自家的家奴都谈不上信任,更何况是侯赛因这些“奸滑”的色目人。
半天!
但愿吧!
顶着头上火辣辣的太阳,也许是因为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梁华礼觉得越发的烦燥,甚至隐隐的还有一些担心,尽管他做了许多安排,但是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失去性命,他仍然还是会后悔。
为了钱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
还有,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娶妻生子,这样的话,将来娘还有一个依靠……
诸如此类的念头在梁华礼的心里翻腾着,就在他的心里越来越燥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