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这占地百亩的英国公府中只显得静寂非上,因为住的人不多,所以入了夜之后,这府中只显得更加黑暗、更加静寂。虽是夜色已深,但是在临湖的一栋两楼的二楼,灯光依然从那纸窗中透出,窗外走廊处,站着几名持刀而立的新兵。在这二楼的厅中,手中端着茶杯的朱明忠,一边查看着手中的册子,一边笑道。“这一次,咱们也算是鸟枪换炮了,别的不说,单就是这六十八门大炮和两万三千余副盔甲,便足以让忠义军多出一支炮兵,还有一只披甲军来!”如果不是通济门前的那一仗,那盔甲兴许还不至于在他的脑海中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披甲的清军砍杀起只着一身单衣的忠义军,根本就像是割韭菜一般。后来,打下通济门后,除了从俘虏、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盔甲之外,在与通济门一墙之隔的满城,杀入满城的兵卒又夺下一座军械库,在其中缴得了近三万件各式盔甲,其中既有棉甲,也有铁甲,还有纸甲,大多数都是满清入关时,在南京缴获的。当然除此之外,还有诸如鸟铳、弓箭之类的其它武器,但相比之下,除了大炮、盔甲之外,其它的武器他还真有些瞧不上。甚至于现在朱明忠都有种身为狗大户的错觉。这突然的阔绰,让他甚至有些无法适应。“东西是缴得了不少,可我听说,有人对咱们眼红了,别的不说,就是六十八门红夷炮,就不知让多少人眼红……”于树杰有些忧虑地说。那座满城的兵器库是城中最大的兵器库,便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眼红,毕竟行军打仗多出一套盔甲总是好事。“少行,此事你不必忧虑。”说话的是朱大咸,虽说他并不算知兵,但是他了解官场,知道其中的规则。“即然有人眼红,那军门不妨命人将需要的东西该发下去的发下去,暂时用不到的,直接装船运到江阴,一来可以供常州募兵用,这二来嘛,至少暂时他们的手还伸不到常州,毕竟现在常州有吴友才在那里做阵。如果说相比其它人,朱明忠最大的优势在什么地方,就是他有一个还算稳固的后方基础——非但有常州府下的常州、江阴、无锡三县,还有苏州府治下的常熟、嘉定两县,五县之地瞧着不大,但其治下的官吏皆受他操使,至少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在郑成功抽开身整治地方之前,都不可能抽手地方。而且久经官场的吴友才亦深知如何维持地方,有他在常州,除非郑成功将其调离,否则这五县就朱明忠的根据地,人员、钱粮皆可从五县取得。“地方上有印山在,暂时自然无事,嗯……这兵器物资不需要完全运走,多少总还是要留下一些……”思索片刻,朱明忠又说道:“把那几门4000斤炮留下来的,那样的重炮与我军无用,嗯,2000斤以上的都留下来的,若是有人想要,咱们就拿它们换2000斤以下的炮……”对于推崇火炮野战的朱明忠来说,那通济门上的几千斤红夷炮,他还真看不上眼,太重了,用它他们来守城还可,至于野战,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还有那些弓箭、刀枪之类的兵器,也可以留下来。”稍作思索,朱明忠又补充道。“鸟铳都留下来,再怎么说,那些鸟铳虽有些不尽人意,但也是可堪一用……”在通济门他曾见过清军的鸟铳队,虽说那些火绳枪距离他心中的燧发枪,甚至西班牙式大火绳枪仍差之甚远,但是对于没有什么远程兵器的忠义军来说,又岂有挑三拣四的余地,现在最关键的是要立足于有。“军门吩咐下来的事情要立即照办,但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这是朱大咸在那里发言,大家都转而看着他。“就是军门可曾发现,目下之南京,于军门而言可谓是危机四伏,以在下看,军门务必请令离开南京,否则,长此以往,不知会生出什么祸端来!”朱大咸的话,让厅内人诸人神情无不是微微一变。他们之所以会这么以为,是因为石磊探听到的消息——钱谦益已经收李子渊为门生。这事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联系到那日郑成功宴上钱谦益的表现,朱明忠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郑成功想对自己下手!而这一观点,更是得到了朱之瑜的赞同,也正因如此,才会有今天几人的秘会,在现在李子渊、张金声两人皆不可靠的情况下,朱明忠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他们几个人了。“离开南京……”沉吟着,朱之瑜轻点下头,心知自己这弟子正面临生死之危的他点头赞同道。“离开南京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但现在成仁若是想领兵回常州。恐怕大将军也不愿意吧!”“还有,”于树杰于一旁说道。“若是没有大将军的军命,便是军门想领兵出南京,恐怕都不一定能出得去!”这才是最关键的,现在忠义军已经不像过去身在常州,作为土皇帝的朱明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作为大将军麾下部将,现在忠义军自然也是北伐大军的一部分,想要离开南京,非得有大将军的军令不可。“军门,以在下看来,不妨先命伤员随船一同撤往常州,如此,可先调回一部分……”“为何要偷偷摸摸的走!”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徐又铮吐出了两个字,然后他看着军门说道,“军门,与其偷偷摸摸的走,不如光明正大的离开南京,”“光明正大?大将军又岂会放军门离开?若是再不早做打算,不定军门的兵权什么时候就给夺了!”至少暂时,所有人都知道大将军或者说大将军身边的人,会要朱明忠的命,毕竟他麾下还有万余精兵,且还凭着南京一战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