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北岸的一片荒地上,这会尽是一片白色,就像是冬日里的雪地一般,其实那是临时扎起的帐篷,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从淮南盐场赶来的将近六万新兵涌至清河,尽管在黄河北岸有大片的荒地充当军营,但是为了提供六万人住宿的营地,对于忠义军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临时建房显然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帐篷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选择,尽管朱明忠参照南北战争时期的行军帐篷设计的新式帐篷,与旧式的帐篷相比其做工极为简单,但足足数千顶帐篷所需要的油布、铜扣、地钉,仍然让淮安、扬州以及常州三地的官府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赶制出足够数量的帐篷、地铺等物。
随着上千名与盐场中一同应募来到清河的姚武国,在进入营地之后,立即感受到这片营地的庞大,密密麻麻的连绵不断的帐篷,整齐排列着。在那帐篷之间,随处可以看到的持长枪站立的兵佐,全是一派戒备森严的模样。
几乎是在他们刚一进入营区,就有戴着蓝袖标的军士在那里教导着这些神情显得有些惶惶的新丁营中的规矩。
“你们认好自己的位置,整个营地一共分成“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主营,各个主营之中又分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称为十二分营……”
在军士的讲解中,姚武国第一次知道他所住的营区是“戊营申区”,当然也从军士的口中知道了营中的第一个规矩。
“严禁兵卒在各个营区之间乱窜,本营区以内也不许各个帐篷乱跑,违者由军法队按军法处20军棍,若是入夜窜营者,杀无赦……”
几乎是刚一进入营区,姚武国等人就感受到了冰冷冷的营规,这些营规之中,既有古代行军宿营的军命,也有一些朱明忠从后世引入的宿营理念,比如尽管所有的兵卒都是睡在帐篷之中,但是每个营区都有数排用木板制成的厕所,厕所内有木制的马桶,而所有兵卒都是轮流清洗厕所以及马桶,每天都会有驴车将营中的便溺物带出营地。
之所以重视这一问题,是因为后世的卫生经验使得朱明忠很清楚饮水是否卫生和便溺等秽物是传染病传播的主要途径,也与古代军居高不下的疫病感染、创口恶化、战斗减员直接相关。
或许他并没学过防疫学,但是最基本的常识,却让他极为重视军队的饮水卫生以及便溺物的处置。所以早在江阴建军期间,他就命令军官领头在宿营地外主动挖掘厕坑,并反复下令“任何随处便溺的官兵,无率官级大小一经挡获必须立即拿办,受军纪惩处”。而他亲自制定的营规中同样也规定厨房与厕坑必须与住宿区域隔开,在营地的相对两端。厕坑须在下坡或河流下游处。
当然这是在行军野外宿营,而现在的长期宿营生活卫生营规更为苛刻,以至于在满是帐篷组成的营地之中,只有两种木制建筑——厨房以及厕所,而对于军营卫生的重视,在朱明忠看来,就是保证战斗力的根本,毕竟对于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因为卫生问题所导致的传染疾病,从来都是这个时代军队最大的敌人。
而按照规定,所有的新兵入营之后,在学习营规之外的第一件事,并不是进入营区认门,而是在指示牌上找到自己所在的营区后,然后跟着领兵的军士一同走到营外的河边,跳河洗澡。
“所有的旧衣服,全都丢到这边的筐里头,从今开始,你浑身上下吃的、用的都是忠义军的,你的命也是忠义军的……”
在军士们的嚷吼声中,一个个赤身裸、体的新兵纷纷跳入河中,以洗去身上的汗水,泥污,尽管河水看似很清,但上千人跳进去之很,很快便把那河水弄浑了。
在河中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澡,又用皂角了洗头发之后,姚武国才和其它人一样,全都上了岸,当他们赤条条的上岸时,那边,早已经拿来了军衣,军衣依然是红色的军衣,与他们过去穿着的衣裳很是不同,猛的看上去,和清军的马褂号衣有点类似,但仔细一瞧,还是有明显的区别,这个截然不同的。
尤其是在穿上之后,完全不见马褂号衣的松松垮垮,这种借鉴9世纪中后期军装式样制成的军衣,一直都是忠义军的特色,西式的军装比传统的弁衣穿起来,更能显出穿着者的精神。
“大家注意了,这裤子与往常的裤子不同,这裤子不用系布带,穿好后,直接系上这根带子……就是这根布条……”
在设计忠义军的军装时,朱明忠可谓是颇费了一番心思,因为这个时代国人往往用一条粗长布充当腰带,所以在军裤上借鉴了后世的运动裤,只不过没有松紧带,靠着裤腰间的一根布条充当腰带,简单,便捷。
也就是在设计军服的时候,朱明忠才深切的体会到了时代的局限,在这个时代,甚至没有铜扣,只能用布扣,当然也没有缝纫机紧密的针脚,想要引进后世的军装,从军装的缝制,再到军装的改进,几乎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考虑到这个时代的局限性。
“武国,你说这衣裳穿在身上,咋就感觉不那么舒坦啊……”
将红色的衣裳穿在身上,王大梁活动着手臂时,总感觉不甚至舒服,甚至浑身都感觉不自在。
“就是,还是大红色的,穿得就像新郎官似的……”
不待那人说完,就听着旁边那戴着蓝袖章的军士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