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钱会有风险?
铸钱的风险在什么地方?
“风险?”
诧异的看着钱磊,朱明忠反问道。
“既然这市上无钱可用,朱某身为江淮经略,铸钱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经略,可身为明吏铸清钱,就是最大的风险!”
看着经略,钱磊的语气带着试探的的意思。
“身为明吏铸清钱?炳奇,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钱磊,朱明忠的眉头猛然一挑,然后反问道。
“朱某为何要铸清钱?”
要铸为什么不铸大明的钱?反而要铸清钱?不解的看着钱磊,朱明忠希望他给出一个合理的回答。
“经略,其实,道理再简单不过,清钱重为一钱四分,含铜高达七成,而我大明铸钱时则混入大量铅沙,含铜至多只有四至五成,而天启、崇祯新钱,含铜只二三成,民间自然不愿使用,这百姓无不是乐用顺治钱,而不愿意用明钱,若非是顺治钱不足,怕这市上早就不见了我大明的制钱,如果想让百姓乐用我等所铸之钱,自然只能铸清虏之钱……”
在钱磊提及市场上对顺治钱的认同时,姚湘又于一旁补充道。
“经略,这顺治钱用铜七成,是清虏入关之后,汉奸洪承畴为其所献之法,其志在用制钱收买民心,令其乐用清虏之钱,弃用我朝之钱,而清虏铸钱用铜既有其屠城时于城中所劫或是市上收以旧钱旧铜器皿为铸钱原料。清虏入关之后,屠城不下数百,这城乡之中尽为赤地,屋舍之中只遗白骨,屋中铜壶、铜炉等物更是随地可得,如此铜价自然低廉,所以铸利之高,实属罕见……”
对于在杭州陷落后,游走各地十余年的姚湘自然曾目睹过千里赤地的模样,也知道铸钱用铜来自何处。
“而这些百姓乐用的顺治虏钱上,尽是我汉人斑斑血泪……”
看着手中的顺治通宝,朱明忠突然闻到了一阵血腥味,这铸钱用的铜,也许曾是汉人家中的水壶、香炉,也有可能是妇人的发簪、孩童的长命锁,但是现在,却变成了另一种武器,一种无形中奴役!
因为其含铜量高,所以百姓乐用。人总是逐利的!而在百姓乐用顺治通宝的时候,他们会慢慢的忘记自己的身份。
“虽是如此,百姓仍然乐用顺治虏钱,虽说清虏钱规千文换一两,但是于市上虏钱800文可换银一两,虽是如此,百姓仍然愿从之,若是明钱,需千五百,甚至两千文,方才换银一两,若是天启、崇祯两朝之钱,只能做废铜出售。”
钱炳奇的话,让朱明忠的眉头猛然一锁,超越时代的见识使得他立即在第一时间明白了,这是一场“货币的战争”。
“这是战场!货币的战争!”
眉头紧蹙,朱明忠对两人说道。
“清虏正是借用制钱与我们打一场货币之战,虏钱价高,而明钱价低,如此,百姓自然愿用虏钱,而非明钱,这制钱事关人心向背,若百姓皆好虏钱,自然也就视清虏为正统,视我大明为匪贼!洪承畴,当真是我中国第一汉奸,居然献出如此狠毒之计……”
或许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无法理解货币战争,或许那本书只是“阴谋论”的地摊文学,对于实际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了解战争的朱明忠很清楚,在历史上类似的货币战争极多。
而洪承畴的办法非常简单——就是通过向市场投入良币,建立满清的货币信用,从而摧毁大明的货币信用,如此一来,因为市场上对清钱的认同,自然也就产生了对满清正统认同。
“经略所言极是,目下百姓乐用清钱,不用大明之钱,所以,若是我等开铸制钱,也只能铸以清钱,若不然,即便是铸钱也等于白铸,百姓不用,这铸钱自然也就无法获得铸利,可若是我等铸于清钱,就等于替清虏张目,助其为天下正统,洪承畴之毒计恶狠实出我等之想象!”
既便是身处这个时代,在过去的十几年间,游走各地的姚湘仍然看出了洪承畴毒计的过人之处,虽然看出了对方的目的,但是却无法破解这一毒计,甚至现在,为了解决用度问题,迫于无奈之下,也只能铸造清虏的“顺治通宝”,从而以铸钱之利,贴补府中的用度。
“可偏偏这洪承畴的法子却是无解,便是我等也只能无奈从之,当真是可恨至极!”
在钱磊摇头叹气时,朱明忠冷笑道。
“怎么无法破解?”
看着眼前这两位,瞧着他们神情中的无奈,有着领先于他们数百年见识的朱明忠,自然非常清楚,应该通过什么样的办法破解这一切。在后世有着太多的例子。
“哦,莫非经略已有破解此计的良策?”
面对两人的期待,朱明忠冷笑道。
“铸钱,就铸顺治通宝,他们是含铜7成,咱们就铸6成的,然后再铸5成的、四成的,重量也不停的减下去,他们的重一钱四分,咱们就铸一钱三分五,然后不断的减重……”
“经略,你的意思是铸假钱?”
钱磊不解的看着朱明忠,这根本就是民间仿铸的路子啊。
“没错!”
点点头,朱明忠肯定的说道。
“就是铸假钱,而且要尽可能的多铸,铸钱越多,咱们获得的钱利也就越多,这些劣币涌入市场之后,势必会对清虏制钱的信用造成影响,到时候咱们可以将其大量抛售于市场之中,一来可以补贴衙署开支,二来可以破坏清虏制钱的流通,尤其是其信用,当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