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两百年间社学的推广,在明代大抵上市井百姓皆能识字,不少人能粗通文墨,这同样也是明代小说话本流行的根本原因——百姓识字。而反观到了“我鞑清”,明代争奇斗艳的小说非但在文字狱下成为了过去,就连识字率也在不断的倒退。
这种倒退甚至可以在忠义军中有充分的体现,在忠义军中年龄在30岁左右的,大抵上都识字,甚至不少人粗通文墨,反观那些二十岁左右的,大抵上也就是只能认得自己的名字或者能认识三字经上的一些字。满清奴役下不十五年的文明倒退严重程度,远超过朱明忠的想象。
不过现在,江北、江南等地的社学正在缓慢的复苏,毕竟地方为官者,作为读书人他们皆愿意推动社学的建设。也正因如此,朱明忠才会将重点转移到中学,毕竟,在这个时代,中国所欠缺的正是中学教育,而不是接近于小学的社学,毕竟,小学的目标,基本上就是让百姓识字。
“而相比每科所取举人不过区区数千人,所取秀才者亦不过数万人,这些人或许精通八股文章、策论,但是却不能满足当下的需要,老师,如忠义军中,陆师中,官佐需精通算术方才能测定距离,操纵火炮,于海师之中,亦需要观测星相,而于民间工厂之中,亦需要大量人才,这些人才从何处来?”
看着朱之瑜,朱明忠继续说道。
“所以,学生才意欲创办中学,教育人才以补充民间所需,至于圣人文章……既然社学里已经学个差不多了,那自然也就不必再学了。”
甚至国语、语文之类的课程都不需要开设,朱明忠曾接触了军中的一些读书多年社学的“童生”,他们国学造诣之高,远超过后世的高中生,毕竟,他们当时的目标是为了考取功名,尽管他们之中的大部分,穷尽一生仍然考不上科举制度台阶中最低的级别——秀才。
相比于后世的高中生,甚至大学生来说,他们的“语文知识”水平远高于后世的大学生,甚至寻常古文学的本科生也不见得能与之相比。既然这些人学会的“语文”已经够用了,那在中学里,自然也就无需再学了。
“那成仁,若是如此,那中学所学又是什么?”
朱之瑜笑看着面前的弟子。
“数学,物理、化学、地理、体育,嗯,还有音乐。”
这些科目是朱明忠借鉴后世的经验制定的。
“当然,国学并非是不学,只是相对的降低课程,而且这些课程都与书院一样,有专职的老师教授。”
如果说清河书院与其它的书院最大的不同在什么地方,恐怕就是其教学方式上借鉴了后世的大学,每一门课都专职老师教授,与这个时代的授业老师一人专授截然不同,毕竟,一个人所学总归非常有限,就像朱之瑜一样,他或许是实学大家,但却不精通数学,也不必得天文、化学等知识。
“专师教授,各授所长,确实颇有成效,只是……”
沉吟片刻,朱之瑜反问道。
“只是这中学的学生取自于12岁至15岁的少年,其必定是出于社学,其所学无非皆是八股文章,其老师亦只,又岂能立即学会数学、地理?毕竟,其于社学之中,是专学八股。”
“专学八股?老师所说还真是一针见血啊。那老师认为如何能解决这个问题呢?要知道现在社学所教授的,就是这些啊。”
朱明忠的语气略带些许苦涩的说道。
他想要要短期内建立起中学,然后以中学为基础推广科学,从而让他们成为未来中国工业革命的催化剂,但是这些人在年少时却是在社学中接受教育,却是典型的八股教育。
中国古代是一个农业社会,绝大多数百姓都是住在村里。读书不贵,村中社学的先生,一年用不了多少钱,因为这类先生自己本身也没中过秀才,而且很可能是本村的农民。这类半耕半读的先生,一年用不了一两银子,学费给的就是粮食,灵活性很大。像洪秀全当年就是教书先生,孙中山当年的开蒙先生也是本村人,所以认字成本不高。因为考秀才不考策论,只要会写八股和诗就可以,所以学了韵之后,就可以大量的背八股集子。
他们所学无非就是死读硬背,就是记住八股集子,至于算术、天文地理之类,皆不涉猎。不过对此朱明忠并不在乎这些,也没办法改变这些。他不在乎那些个人是不是具备“科学”的思想,不在乎他们是否能够成为科学家。但,只要给予适当的引导,当他们在中学毕业之后,就会成为工业革命中的催化剂,他们会成为截然不同于传统读书人的另一个读书人群体。他们会进入各类专业学校,最终成为军人、官吏、船长、企业管理者、企业职员,最终,他们会一步步的取代传统的科举群体,而到那时,千百年来择选人才的科举制度自然也就到头了。
“不能立即学会,可以慢慢学会,就是书院之中的学生,也不是来的时候,就精通数学、天文,航海。”
提及书院中的学生时,朱明忠不得不承认,中国古代的科举教育或许并不是成功的,但确实挑选出了一批古代中国最优秀的精英,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极为聪明的人,他们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从书院中的西洋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