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运河边的沧州,因北接京城与天津卫,其位置看似并不重要,但随着十数万清军主力的驻扎,便让人立即意识到此地的重要性,其非但有漕粮粮仓,大军无需顾虑粮食问题,而且其北接京城,南近山东,又拉于直隶中央,无论是明军进犯直隶或者山东,其都可以从容调兵,而不至于顾头失尾,如此一来,无论是对于江北的朱明忠也好,山西的李子渊也罢,清军驻扎沧州的举动,反倒让他们的行动都生出了各种变数,不得不小心应对起来。
而提出这一建议的,并不是其他人正是去年岁末从西南返回京城的征南将军卓布泰,身为征南将军的卓布泰,可以说是现在清军之中少有的几员大将,此时的满清已经不复初入关时的名将如林,即便是达素都被用于平南将军,被委以重任,至于卓布泰这身少有的身经百战的将领,自然为顺治所依赖,尤其是在越发认识到汉人不可靠的情况,更是如此。
同样,身经百战的卓布泰的眼光也极为准确,他一眼就看出了大清国此时的窘态,无论是北上拱卫京师也好,或是驻德州防范江南也罢,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或是分兵的话,势必会被各个击败,这绝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最终,他选择屯兵沧州,只不过之所以驻兵于此,并不是为了保住京师,而是为了另一个目的。但是此时,面对这从京师寄来的信,卓布泰却被骇得说不出话来。“皇上,三,三阿哥的信里是,是说明军可以直接从海上进攻天津卫!”
卓布泰的眼睛就瞪得更大了,之前,他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些,不是没有考虑过,是压根没有去想,但是现在三阿哥这么一提醒,他立即想到了郑成功是怎么从厦门直取了江宁,那李定国是怎么越海取得广州,若是现在忠义军越海直取天津,那么京城岂不是危矣。
他连忙急声说道。
“皇上,若是如此,恐怕、恐怕我等万万不能再于沧州久处了!”卓布泰之所以会这么心急,是因为现在朝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大清国已经不可能再于关内久处,撤往关外更是势在必然,但是如何撤,这是一个问题。
当年朱元璋开创了由东南统一天下的先例。这样的先例同样在影响着整个清廷上下,他们知道如今天下的形势,同样也知道撤出关在所难免。但是怎么撤、如何撤,这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
而蒙元的教训是什么?
当年蒙元确实是逃出关了,但是明军随后就追击出关,再然后,蒙元是什么下场?就像是丧家犬似的,被明军一路追击,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安生的日子,曾经看似强大无比的蒙古人,在明军持续数十年的追击下,那里有恢复元气的时间。
也正因如此,如何避免大清重蹈覆辙就成为大清国上下不得不考虑的事情了,也正因如此,顺治君臣做出了另一个决定——在撤军之前,如何借助有限的兵力抓住明军,然后给于其重创,如此一来,才能避免明军追击。
“陛下,一开始,咱们是想在这里重创李贼或者朱贼,如此一来,才能让他们知道,大清主力尚存,若是他们敢追击至关外,势力会令其实力大损,加之一但我大清撤回满洲,郑成功、朱明忠、李子渊以及李定国等人把持大明天下,必定会重现唐末藩镇林立之事,其为保存实力,势必不愿追击过甚,如此一来,我大清方才有休养生息的时间。”
索尼于一旁说道着,他们最初的打算,对于不想像蒙元一样,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间,在明军的追击下不断的往北逃窜的他们来说,借助一次决战,重创明军,然后再利用汉人的内部矛盾,借其试图保存实力图谋天下的私心,在满洲恢复元气,待将来再趁内乱南下的他们来说,这如意算盘一下被打乱了。
“可若是像三阿哥信中所说,朱贼直接越海直取天津,到时,非但京城危殆,甚至就连咱们能不能出关,都尚是两两之数,这克复神京的奇功,李贼亦是绝不会放过的,到那时,我大清将不得不面对楚、淮两贼主力,只恐怕大清危殆啊,还,还请皇上早做打算啊!”
尽管索尼的话还没有点透,但是大家都已经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出关。立即出关,趁着还来得急的时候,赶紧撤出去。
索尼的话让福临的心头微颤,他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原本就在月前,他还曾在那里感叹着祖宗保佑——郑芝龙的南逃以及八家皇商的背叛,固然让他极为恼怒,但看着郑芝龙在大明内闻掀起的风波,他却忍不住暗叫着祖宗保佑。
只有大明内部陷入动荡之中,大清才有机会!
可谁曾想,不过只是短短数日,时局的变化居然这么快,先是朱贼在清河誓师北伐,接着,三阿哥的一封信,让福临意思到,这些汉人打仗可不同于旗人,他们既然能派水军取江南,派水军取广州,那自然能派水军取京师,若是京师给他们夺下了,这八旗……这十几万大军的家眷可都在京城!
无论如何,京城都不能有失!
“可,即便是咱们撤出了关,到时候,明贼以水师犯满洲怎么办?要知道,当年毛文龙可就是这么干的,到时候,咱们又岂能安生的休养生息?”
这一声音提醒,让所有人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确实,即便是他们出了关又能如何?只在明军的手中有水师,到时候,他们不还是要被动的挨打,甚至明军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