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一直以为自己算不得名士,因为他不喜欢说话,尤其在人多的时候,更是不喜。但论起享受,天下名士可都不及他。
此时,他正斜依在檀木贵妃榻上,披着一件貂裘。身旁,站着五位贴身婢女,有人烹茶,有人添香,也有人替他按摩这肩和腿。
于禁正坐在他的房中,对眼前这位先生的享受也是艳羡不已。如果不是两人正在说话,恐怕庞统早已经睡着了。
冬日暖阳,又有美人相伴,不睡会儿可惜了。
庞统接过一盏黑釉茶杯,手指不经意间旋了旋杯沿,闻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好似这茶也如烈酒一般,能让人醉了过去,眯眼道:“蒋干此人大智若愚,心胸开阔,他和周瑜私交甚厚,此番前往江东,做说客是真,但叙旧更是真。”
于禁道:“周瑜在江东任大都督之职,又和孙权的兄长孙策关系非同一般,恐怕是难以劝降吧。”
“曹丞相又岂不知周瑜难以劝降,只是借此举,显示自己招纳江东英豪之心。现如今水军缺良将,此举不仅攻周瑜的心,更攻东吴诸将之心。成与不成,其实都已经不再重要。”庞统懒洋洋的说道。
“先生大才,可知身前五十年,身后五十年之事,何不站于人前,一鼓作气帮丞相拿下江东,也好成就了先生之名。”于禁劝道。
庞统面无表情,慢慢饮茶,说道:
“蒋干回来之时,便是我去见曹丞相之日。”
“此话怎讲?”
“周瑜夜窥水寨,定知如此安营下寨之法,并非将军所能,此必是周瑜心中一块大石。见到了蒋干,定要询问是谁人所为,我虽然并未和蒋干谋面,但以他的聪慧机敏,并不难猜出是我在将军帐下。”庞统说道。
“蒋干会给丞相说明此事?”于禁问道。
庞统有些冷了,抬起手,身子滑腻如凝脂的婢女便弯腰,轻柔握住主子修长的双手,放入自己温热胸脯之间。他这才懒洋洋说道:“恐怕,不是单说我在这这么简单了。”
正说之间,忽听外面兵戈声大起,一人粗声粗气吼道:“捉拿奸细庞统,余人快快退下!”
于禁一惊,道:“这是从何说起?先生勿忧,我这就去分说个明白。”
庞统笑道:“无妨,我自去见丞相。”说着整理好衣衫,亲自打开了门。
门外,只见许褚带着数十名带甲的兵士,冷冷地站在门外。于禁抢上,问许褚道:“许将军,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许褚见于禁也在,不禁有些诧异,说道:“我也是奉了丞相之命,具体的却是不知。”
“走,我和你们一起去见丞相。”于禁急道。
许褚点点头,庞统笑道:“有劳将军带路。”许褚使个眼色,手下众人将庞统五花大绑了起来,于禁本欲阻拦,但庞统使了个眼色,便任由士卒捆绑起来。
众人到了荆州刺史府,曹操正在正堂之中看书。许褚抱拳道:“丞相,庞统已经拿来了。”
曹操放下书本,上下打量了一番庞统,冷冷问道:“庞统,你可知罪?”
“丞相,不知我所犯何罪?”庞统大大咧咧站在中堂。
曹操道:“也好让你死个明白。”从桌上拿出了一封书信来,上面写着“周大都督亲启”。
庞统道:“我双手看信,请为我松开绑缚。”
曹操使个眼色,许褚为庞统解开了绳索。庞统拿起书信看去,却是一封“自己”写给周瑜的书信,上面写道:已成功混入曹营,并已取得于禁信任,为周大都督打探曹营虚实,约定里应外合云云。
庞统看了一遍,大笑道:“不知此信从何得来?”
“蒋子翼趁着周瑜熟睡,从他的营帐中盗来。”曹操答道。
“这分明是离间之计,试问如此重要的信件,岂能阅后不焚,反而能让蒋干轻易盗取?”庞统道,“周瑜前几日窥营,知我在此,便想用此计除了我,明公如何不察?”
曹操道:“如今物证在此,岂容你抵赖?”
“素闻曹孟德多疑,今日一见果然是真的。我本有破东吴良策,此番看来也是无用了,今日只求一死。”庞统装腔作势,闭上了双眼。
曹操一怔,旋即笑道:“凤雏先生果然胆色过人,真不愧为当世智者。我方才只是相试而已,周瑜小儿诡计,我焉能不识?”
他又转向于禁,语带责备道:“文则,何时先生到了我营中,你却私藏了起来,不予我说?”
庞统道:“此事不怪于将军,乃是我要求将军如此做的。我本山野闲人,懒散惯了,不习惯和丞相及诸位将军交往,倒是我失礼了。”
曹操道:“既如此,那今日反而是冒昧了,为了见先生一面,我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两人大笑。曹操吩咐下人上了茶,众人坐定,曹操又问道:“昔日水镜先生曾言,卧龙凤雏得一者可得天下,现如今卧龙在我义弟段大虎处,幸得先生不弃,来我营中。操敢问先生,如何可破得了东吴?”
“丞相携八十三万兵马却滞留于此,无非是青、冀二州士兵不擅水战,如果变水战为陆战,岂非是东吴唾手可得?”
“愿先生教我良策。”曹操起身作揖道。
庞统笑笑,“长江水面宽阔,而最适合决战之地乃是赤壁。可令士卒将战船用铁索连接起来,使船的稳度增大,成为‘连环战船’。如此,即使遇到再大的风浪,将士马匹走在上面,也如履平地。如此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