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礼仪中的规范动作,这种处事方式是礼仪想要传递的内容,而他们只是将这个内容表演出来。
“听说这射礼的目的主要是培养人的‘正身自省’心态,正身大概就是之前教射的部分,所谓身不正则射不中,既是处世哲学也是真正的战场经验。”
舒珲看了一眼在那里或真或假总结得失,然后认喝司马捧上罚酒的参礼者。
“自省则是不以己不如人而怨谤他人,出发点很好,但靠着礼仪的内容却是无法直观地体现出来。心胸是否狭隘,应该也能用其他方法试探,但这射礼显然只是提出这样的美好愿望而无法真正帮助人自省了。”
他想了想,这也没什么好办法。遇到事情先怪自己还是先怪社会,这本身没有对错之分,还得按具体事例来定,一概而论很容易表现得偏激。
“这些学子输了可能会责怪对方年长力气大,比试不够公平;也可能会自省训练不足,比自己力量小的人命中率也比自己高。不过要让他们觉得自己输了是因为心态不如别人稳定,那恐怕就有些想多了。”
“那些官员输了后直接放下弓,却不脱护臂扳指,这表示不用如士人学子一般先反思失败原因。”
“这或许出于两点,一则是代表着大夫,在《仪礼》中他们早就经过了大射礼,该反思的已经反思过了,心态被认为是没有问题的,这也是种尊重与认同。”
“二则他们身份尊贵,各有职责,不该为了些小事而徒费心神,耿耿于怀。”
他心里一动,根据之前所想在这里作为古之大夫的官员既然已经参与过大射礼,那么这种表现上的区别就有了更深层次的原因。
“礼仪本不是为他们准备的。在这里,是要告诉新进入庙堂、参与国事的新人,上位者有输得起的器量。并且上位者可能犯错,但圣人千虑也有一失,只需谦虚地接受下属尽心辅佐就行。”
罚酒喝毕,起训教作用的仪礼基本到此为止。射礼进入高潮,即第三番射,气氛顿时变得轻快起来。
乐工开始演奏《驺[zou]虞》,参与射礼的各耦重新戴上护具上前比射,而这次只有应着节奏中靶才算射中。司马也不计分,谁射中了谁有酒喝,到此就是炫技与娱乐的自由发挥了。
“彼茁者葭,壹发五豝[ba],于嗟乎驺虞!”
“彼茁者蓬,壹发五豵[zong],于嗟乎驺虞!”
“咚咚咚、咄咄咄、噗噗噗……”
轻快的歌声响起,很多人都按着节奏跟着唱,箭一发一发地射出,酒一杯一杯地喝下。
那歌词没什么特殊含义,大意就是地上草很深,打猎的人随便一射就能射中五只母猪和小猪,用夸张的手法来赞美负责饲养牲畜和管理猎场的官吏“驺虞”是如何的能干。
“看得我都想去来两发了……”舒珲看了看身边趴着的乔乔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似乎也同样十分向往,不禁摇了摇头。
“我就比这女娃高一个头,不多不少一米二,刚好跟上弦后的角弓一样高,到时候还指不定谁射谁呢。”
有着这层硬伤,还真是令人苦恼啊。
第三番射中也蕴藏着教化与劝诫的内容,然而舒珲此时已经懒得再想。反正说了那么多,该懂的其实不必这么麻烦自然就懂,不想懂的人还是不会懂。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除非拿鞭子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