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哒,哒......
混响效果极好的走廊上,一阵清脆而铿的脚步声传来,节奏感十足,一听就是踩熟了高跟鞋或者有音乐理论基础的女人。
班上的门突然被推开,随后一位三十多岁阿姨模样的女老师走进来,她的五官端正精致,额头高而亮,两眼炯炯有神。说不出什么其他特点,但夏芷觉得,这或许就是一种特点。
只见她把往讲台上轻轻一甩,然后标准的蜀都方言大喝一声:“好,来!把书翻到第一页。”
“噢对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她自嘲地笑笑,然后微眯起眼睛用三根手指作捂嘴状憋笑说道,“不好意思哈我把你们当成之前上过课的12班了,哎年纪大了就是恼火啊……
“本来后面半节课是你们刘老师的,但是我不管!我觉得我昨天没有见到你们心里很过意不去!12班好歹还上了节晚自习,你们实验班的学生一开始就被他们拉进度这很不科学!
“我叫乔荷,荷花的荷。”只见她又是哒哒哒哒哒地用粉笔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乔荷”两个字,“其他的我不想过多介绍大家来日方长慢慢了解,记到喊我乔老师,乔孃孃乔妈妈都行,
“但是,如果你们哪个胆敢记不到我如此单纯清新绿色生态的名字甚至喊我生物老师,那么我就敢喊你生物学生,不信试试看,我说到做到。好,来!教材第一页,看到大标题走近细胞......”
蒙圈的众人们突然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里抽屉里课桌上翻出崭新的生物教材。
这位阿姨一看就是老江湖,惹不起啊惹不起。前后左右互相递了个眼神,全班心领神会。
*****************
上午的时候,历史和政治老师也出场了,教历史的是一位50岁出头的高瘦男老师,带着方形铁框眼镜,风趣幽默,把有些历史当段子讲,评书式的讲法深受同学们喜欢;政治老师是一位四十出头的敦厚大叔,说起话来喜欢作切菜状,四指并拢,随着断句一刀刀地切下去。他对时事政治很有一番自己的见解,很多素材都可以在他的利刃下化成一片片鲜嫩爽脆的食材。
夏芷深刻地感觉到,这个班的老师配置是顶级的。可是几天以来,她也渐渐地感受到,超常发挥考入一个本不属于自己水平承受范围内的班级,光荣之外是要付出代价的——
比如这个班数理化的教学节奏太快,她很吃力。虽然知道也听说了吃力的不是她一个人,竺子嫣甚至在跟她聊天的时候眼现血丝面露痛苦之色,让她觉得自己症状还算轻的,但她同时感叹道,出来混,迟早还是要还的。
比如其他同学在侃侃而谈自己初中包揽各种奖项荣誉的光辉岁月时,她完全没有共鸣,只记得,自己在初中除了和同学们打得火热,在学校混了个学生会文娱部副部长以外,没什么别的值得骄傲的事情。中等偏上的成绩鲜有几次名列前茅,踏实而冷静的冲刺血拼后,中考的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五是她有史以来考得最好的一次。
比如本该活蹦乱跳欢声笑语的课间在这个班却是沉默而略显压抑的,甚至比好些班的自习课还要安静。很多人都在低头奋笔疾书着,偶尔有几个人接完水后又回到了座位,一股诡异的气氛蔓延着、笼罩着、统治着教室上方的空气。甚至惹得习惯提前来教室准备的乔荷阿姨都看不下去了,她这几天说得最多的话莫不过——
“我的乖儿些,你们休息一下嘛。”
“死人些,你们休息一下嘛。”
“仙人板板些,你们休息一下嘛。”
......
*****************
“子嫣,走,”夏芷在之后某天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后终于忍无可忍,见陆以步不在场,不存在毁形象的问题,于是把再也写不出墨的笔忿忿地往桌上一拍,然后起身轻轻地去拉隔了一个过道的斜前方的竺子嫣,“我们去操场跑两圈吧。”
洛谣谣住家较远,申请了上完二晚就离校的资格,因此现在就只有夏芷和竺子嫣了。然而当夏芷看到竺子嫣俨然像一个焉茄子一样,双目无神伸出一只手臂侧趴在桌子上时,突然心疼了起来,不想打扰她静息,却又觉得只有运动才能解决他们如出一辙的烦心事。
操场上,两人暴力地跑完两圈后,气喘吁吁,随后开始慢悠悠地信步。她们也不着急,因为刘老大说过:“三晚......哦,是嘛……你们想多运动一会儿也没关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要不上来得太晚就行。……哦,是嘛。”
夏芷又想起刘老大此前的另一番言论:“你们记住,哦......只要是为了学习,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鼻子突然有点酸,感觉到远方的祖坟又冒了一次青烟。在这个班读书虽然心累,但是碰到了一个通情达理的班主任,很多很棒的老师,还有虽然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但是大多心地善良单纯友爱的同学......
悲兮乐所伏,乐兮悲所依?
*****************
“小芷,嘿!”竺子嫣右手在她眼前晃晃,“想什么呢。”然后把夏芷拉到了操场角落的器材活动区,两人爬上攀爬架顶端扶栏坐下,看着墙外墙内华灯初上,齐声叹了口气。
“哇塞,这才几天呐,咱们就要这么偃旗息鼓的吗哈哈哈。”夏芷突然为她们的心有灵犀感到有点好笑,随后安慰地拍了拍子嫣的肩。
“哎......对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