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架不住沈成软磨硬泡,只好答应下来。
终于,使团在八方馆吏的引导下,正式出发。为了彰显两国之间的友谊,队伍要从繁华街区穿绕过去。
一路上,街道旁、楼栏前,挤满了永冬城的百姓,纷纷指指点点:
“这些那斯武士还真是雄壮!”
“那斯人整天牧马放羊,追的是狼,吃的是肉,雄壮些不足为奇。”
……
“那个骑着大头鸟的,不知是什么人?”
“看那架势,只怕是那斯的王子吧!”
“啧啧啧,我估计潘玉最多也就长这样了……”
“要我看,潘玉也长不到这样!唉,可惜我家都是小子,要是有个闺女,非得许个这样的郎君不可!”
“……!我都懒得说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那歪瓜裂枣的样,生个闺女能好到哪里去?”
……
又有不知多少豆蔻少女、蛾眉娇娘,见到金昆后,脸上立刻飞起红晕,胸中直如小鹿乱撞,目光再也挪不开来。
等到队伍远去许久后,她们才如梦初醒,从此芳心暗驻,茶饭不思,不在话下……
沈成把那些议论收入耳中,暗觉好笑。
使者越听越得意,更是雄赳赳气昂昂起来,便好像路人说的是他一样。
金昆则面无表情,心中既有些无奈,又恍若隔世!
不久前,他还是坐望城一个小贼。现在却摇身一变,变成了大国王子,鲜衣怒甲,扈云卫众,骑行在永冬京中,即刻就要觐见西寒皇帝。
他心性就算再清冷,也要感叹造化弄人、天意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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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个把时辰,使团来到内皇城,但见四处银光辉煌。原来,西寒崇冰,以银白色为最上。
这里已经没有闲杂人等,只有皇家侍卫们在宫道两旁挺立,披甲执戈,表情肃穆,目不斜视。
队伍下了坐骑,有内官一路跑去传递消息。等了两柱香左右,一声声“陛下有旨,宣那斯来使觐见~~~”传了过来。
四方馆吏便引着使团,向大殿行去。
金昆跟在使者侧后,按王妃的嘱咐,昂首挺胸,既恭谨又不能损伤那斯国体。
沈成则跟在金昆身后,不停地透过甲盔的眼洞,四下胡乱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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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银銮殿后,只见玉阶上,正襟坐着西寒皇帝;玉阶下,以六部尚书领班,黑压压地站着一大片臣子,有男有女。
在臣子队前,又有四个座位,坐着三人。
中间右首的座位空着;再往右,坐着的正是沈成父王——当朝太保兼领兵工二部的安国王。
中间左首坐着一位白眉环目的老妇,沈成知道是武府府主兼太师、定国王顾彬洋。再往左,是位神光内敛的清雅老生,说起来还是沈成父王的师兄——术府府主兼太傅、宁国王罗正。
沈成心想:今日汗国使团来访,因此是大朝会。看样子,京中的内外官员,只怕除了恩师都来了……
那斯使者觐见后,献上大汗亲笔国书,以及诸般礼物。
皇帝蔡逊读了国书后,面色和悦道:“朕谨代表国尊、代表我西寒亿万子民,感谢大汗美意。”又道:“使者身后这位,便是金峰王子吧?当真是一表人才、英姿非凡哪。”
金昆向前跨上一步,行礼后朗声道:“哥舒昆见过西寒皇帝陛下。愿陛下福寿无疆!愿两国友谊长存、共铸安宁!”
皇帝嘉勉了金昆几句,又说了些礼尚往来的客气话,问诸臣:“列位臣工,大汗在信中有事拜托朕。如今金峰王子随使团来访,大汗希望王子能进入我皇家学府。爱卿们以为如何?”
这事是皇帝阅了书信后才询问意见,大臣们事先并不知情,也就不曾通过气,一时间竟无人应声。
工部东方侍郎反复揣摩后,上前奏道:“陛下,西寒与那斯乃兄弟之邦,一向同仇敌忾。我皇家学府虽说择人甚严,但也有友邦人士入府修习的先例。是以臣认为,断没有拒绝那斯大汗的道理。”
沈成听了后,心想:父王是东方侍郎的顶头上司,想必东方侍郎以为父王清楚此事,这才率先赞成。
“此言差矣!”立刻有大臣出班驳道:“东方大人,皇家学府乃我西寒立国之本,若一而再地让外邦人士入府,谁能保证我国术武之道不泄露出去?因此臣以为,陛下应慎之!”
这大臣姓黄,官居刑部侍郎。
沈成便想:师父说顾太师与父王一向对立,两系官员往往是你主张什么、我便反对什么,看来确实如此。这黄侍郎是顾太师的亲信,当然要不遗于力地反对此事。
如沈成所料,当下顾党的什么刑部孙尚书、户部杨尚书、户部郑侍郎等等大员,都纷纷跳出来劝阻此事。
而沈党大臣们群起反击,朝堂上如牵一发而动全身,顿时争得沸沸扬扬。
沈成从眼洞中偷看三公神色。
只见顾太师口噙冷笑,左顾右盼。每当有得力干将说得激昂时,她便重重地点下头,满脸的深以为然。
父王沈太保则眼观鼻、鼻观心,心思不知在哪里。不管是反对的声音,还是赞同的论调,都不知他听没听进去。
至于罗太傅,始终在闭目养神。罗系的那些官员,见他保持中立,也就没人掺和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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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直争了几柱香功夫。
皇帝蔡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由着诸臣在下面争辩。不论哪一系的官员,引经据典地说出一番大道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