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不约而同地集中在稻垛前,然后自觉地排成一行。
每个人都加入到收稻的队伍里,将一捆捆稻子手把手地从上一个人的手里接过来,再续送到下一个人的手中。
这样,垛堆上的一捆捆稻子就被一一传送下来,装上手推车,再经推车的人一路小跑着转移到大槐树旁一个天然的溶洞里去……
此时,人人都在抢着干活。
少一由于也加入到“抢救”稻子的队伍里,他再没时间去管那天上的变化啦。然而,好奇害死猫,手上传递稻子的活儿没断,他的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往天上瞄。
突如其来的几声惊雷显然给毫无心理准备的群鸦们也带来了不少麻烦,少一依稀地看到,那冲在最前面的大黑鸦正在企图调转整个群鸦的方向。
本来,正如田了和何仙姑的默契对话所说到的,现在这个时候是该开展与黑鸦群约好的、一年一度的尾稻收工仪式。
然而,对于人族来说,眼前最大的威胁是秋雷过后将随时掉下的雨点。
这些堆放在田埂上、静待着脱粒的稻子,若不尽快被转移到不淋雨的地方,稻客们这一季辛辛苦苦的汗水就要付之东流了。
要知道,刚收割的稻子本就水分饱满,若再遭到雨水那么一淋,很容易发生霉变,恐怕会因此引得家家户户一片“炸锅”。
炒干稻子,是不是就解决了问题?
嘿嘿!远不是这样。
炒稻?那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也并非那些个在荒野里奔走的汉子所能驾驭的活计。
稻子若惨遭雨淋,不仅会给村里大婶阿婆们增加了炒稻子这一项繁重的家务活。而且,即便是费力地将潮湿的稻子一锅一锅地重新炒干,可炒干了的稻子就只能用来磨粉,不再能作为新米下饭,很是可惜。
事情总得有个先后缓急的,人们怎么掂量来、掂量去,就都认定:先收藏好稻子,再去收割那剩余在田里的为数不多的尾稻。
眼下,抢收的人们只好不理不问什么一年一度的尾稻收工仪式,这下,可便宜了今年前来抢稻的黑鸦群们。要知道,每年都还保留着一块chù_nǚ稻田没有收割,用于仪式的庆祝。
……
可是这会儿,老天竟然是打干雷不下雨,人们劳作奔忙、为之担心受怕的暴雨迟迟未来。
群鸦们看没有下成雨,也就掉头回来,在稻田的上空肆意盘旋。
群鸦哇哇乱叫,让那些个从未见过大场面的娃子们心中簌簌发麻,他们一个个只顾低头传送稻子,不敢向天空窥视。当然,少一他们几个小淘气除外。
黑鸦们在天空中扑腾着翅膀,一只挨着一只,竟形成了一个扇面,扇面忽来、忽去,宛如黑风阵阵卷地。
在整顿队形、形成一致之后,即将投入战斗的黑鸦们发现:地面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族能像当年那样站出来,来和它们一起去抢夺稻田里的稻子。
于是乎,群鸦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得意地哇哇直叫,上下翻飞。
少一、百里奚和南岩,这三个胆大些的娃子鼓起勇气来,见缝插针地将视线投向黑压压的天空。结果这一看,他们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盘旋的群鸦已欲欲跃试,“剑”指一处。
犹如一枚枚离弓的黑色箭头在撕破着紧绷的空气,随着一声声尖锐的、哨音般的翅膀略风之音,黑鸦们纷纷朝着最后的稻田奔袭而去。
甘花溪南岸最后“预留”的那片稻子正被黑鸦一一俯冲、棵棵衔走。
少一心想:
“难道就这样任由着黑鸦群去捡走那用来祭祀谷神的稻子吗?人族又将如何向每次都来参赛的黑鸦王交代解释呢?延续数千年来村民借以纪念耿丘的方式就这么断了吗?!”
少一心急,眼看着这最后的稻子就要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