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外的一辆小轿车里坐着一家三口。孩子是一个十五岁粉雕玉砌的小姑娘。他们似乎在等着接人。
一家三口中的妈妈开口说话了:“女恩(nven上海话女儿的意思)啊,侬说的那个笔友囔个还没有到啊?吾(我)跟你刚(gang讲)嚯,现在的坑子(骗子)好多的哦。侬是不是被骗了伐?”
这位妈妈是一个典型的上海阿姨的现象,打扮的很体面,一头大波浪卷,挎着一个小包,一边擦拭自己的女士腕表,一边对自己的女儿规劝着,言语之间透露着上海女人的精明(或者说小气),生怕女儿吃亏了。虽然已经容颜不负了,但是看着眉眼轮廓,还有她旁边那个粉雕玉砌的女儿,年轻时想必也是万人追求的角色。
“娘(niang妈妈),吾晓得(xiaode知道)的。阿拉艾饿笔友活动都是正规的,不会有啊里只捣糨糊的。”(妈妈,我知道的。我们那个笔友活动都是正规的,不会有哪个来乱来的。)女儿用上海话和母亲解释着,又转头对父亲说,“爸爸也看过我那个朋友寄过来的菜谱了,真的改良的很有新意,对吧!连爸爸老家那儿给国宾宴做点心的大师傅都说好。”这一句又带上了标准的儿化音,正宗老北京的味道。有点播音员的意思。看来这位爸爸,是个厨师,还是个北方过来的厨师。
“的确不错。不过,毕竟是个霓虹人,你防着一点儿。”坐在驾驶席的爸爸这样回应道。
“霓虹人怎么了?爸爸你好妈妈最近都好奇怪啊。关谷人很好啊,普通话也很标准,他自己不说你们都猜不到他是霓虹人。”粉雕玉砌的女儿略略有些不高兴了,哪有还没见面就让人家防着自己朋友的,又不是要处对象,“别人想系统学习华夏料理的精髓,我就和他介绍说我爸爸是身兼北派点心和南派点心两家之长的白案大师傅,可以给他介绍一些人。别人是来虚心求学的,早知道你们这样就不介绍爸爸你了。”
“你爸爸我怎么了?大周末的不在店里带徒弟,开车到这里,和你妈还有你一起接人,还不好啊?要不是看那小子还算是有一点天分,爷儿还不待见呢!小赤佬!”这位穿着月白色中山装的精瘦中年男子,梳着大奔头,面部棱角分明,嚷起来北京话和上海话一起往出蹦,一派大师傅训人的气度,看着也是个妙人。
“谢谢呐噎嘎门。那怎么还吵起来了?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以后女恩要找蓝朋友,要嫁人家,那还不是要哪个白相(玩)啊?”妈妈发话了。
“哼!”x2。青春期的女儿和更年期的父亲谁都不想理谁。上海本地的妈妈,从北方来到上海的爸爸,南北交汇的女儿,还真是有意思的一家人啊。
眼尖的妈妈抬头看见又有一架飞机要降落上海虹桥国际机场,拍了拍老公和女儿:“阿拉等的暖霄胃(男小孩)是不是就是坐这一班飞机的啊?”
“哈七吧得(550的私人客机。来咱们店里的客人有这个坐的拢共也凑不齐一局扑克。你加闺女认识的,哪可能是这种金龟婿啊?”比较识货的白案大师傅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稀罕嚯,阿拉娘家人好歹也是上海滩四大家族杜家诶。这种小飞机,阿拉想买不就买了,阿拉是低调,晓不得啦。”杜太太有些不忿的说道,“要不是嫁了侬嚯,吾现在阿里的会捏里呀到的洗衣煮饭哦!(要不是嫁了你嚯,我现在哪里会白天夜里的洗衣煮饭哦!)”
“就是,就是。娘,艾饿那离婚单过咧?(就是就是,那妈妈你们离婚单过咧?)”
“哈七吧得。哪家女恩没事蹿腾父母离婚的?再说了,和你爸爸结婚是侬娘跟你外公跪着求来的。他不按照侬外公说好的开满十八家兰雅堂,吾跟他离婚,二十年的苦头不都白吃了?”杜太太不依不饶地轻捶着自家的傻闺女。
“那吾是不是也能和穷小子谈对象?”
“侬谈啊。但是侬要是要和穷小子结婚,他要是没有外环100平的一套房、轿车、鸽子蛋大的钻戒、松鹤楼的二十桌酒,你侬敢带回来,侬娘和呀就敢打断他的腿!”
“你双重标准,不讲道理!”
“行了行了,你妈妈没有双重标准。当年这些东西你爸爸是拿不出来,不过现在拿出来眉头都不带眨的。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就是因为你爸爸我当年条件太差了,才害的你妈妈和我一块吃了那么多的苦。我们也是不想让你再吃我们吃过的苦,你知道吧。再说了,怎么总想着穷小子?兴许有钱家的孩子就不错啊,比如说你大舅邻居家那个李查德,我看就很好嘛。”
“爸爸,你知道什么啊?那个李查德就是个混蛋。”粉雕玉砌的十五岁小姑娘气急了,似乎想起了那个叫李查德的混蛋的恶形恶状。
“好啦,好啦,你还小,不谈恋爱才是最好的。到大学里了,我们再谈这个问题。”还没介绍姓什么的爸爸及时的收住了这个话题,“兴许你那个小笔友真的不错也说不定啊。我看过照片了,就是那个小子吧。”
“厉害了嚯,vip通道,真的是刚刚那架湾流上下来的!”杜太太眼睛里都冒星星了,一副看金龟婿的眼神看着拖着行李向他们走来的那个年轻人。
只见这年轻人,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