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3月20日,周五,林氏银行总部。
整栋楼层都被临时改造成一个大操作室,为了保证在关键时候不会发生断电断网的事故,梁伯滔甚至自备大功率发电机,并从香江电信公司拉来一条支线电缆光纤。
操作室内五十多名交易员都别无二致,人人都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十根手指却在疯狂的敲击键盘,将一道道买入、卖出、平仓、空仓的各种指令从电脑网络中蔓延开去,指挥着外围一千多个交易员实施外汇操作。
此时正值三月,气温还比较冷,但一百多台电脑同时运转,还是令得操作室渐渐温热起来。然而,比气温更热的,是梁伯滔那颗燥热的心。
即使中央空调把冷气开到了最大,梁伯滔脑门上的汗水仍然不断渗出。
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十二点,马来西亚时区和香江同为东八区,时差为零,汇市开市已经三个小时了。
然而在这三个小时中,无论自己抛售多少马来西亚令吉,总有多头接手,使得令吉兑美元一直维持在6.35比1的水准线上徘徊。
金融危机之前,马来西亚一直实行的是固定联系汇率政策,始终把令吉对美元维持在3.8比1的水平线上。
然而金融危机蔓延到马来西亚时,在国际炒家的冲击下,马来西亚并未幸免,而是和东南亚其他的难兄难弟一样,被迫放弃联系汇率,令吉贬值超过百分之七十,汇率一度达到骇人听闻的6.5比1。
整整三个小时,令吉兑美元的汇率就是维持在6.35比1这条线上雷打不动,梁伯滔感觉心中无比燥热,他忍不住把脖子上的领带狂扯了一下,希望自己的呼吸可以顺畅一些。
“继续砸!把汇率给我砸下去!”越来越烦躁的梁伯滔冲着大厅中的交易员咆哮道。
“老大,没有用啊!我们无论抛多少都有人接,对方的资金量是我们还多!”
“这是个阴谋!我感觉我们被人挖坑装进去了!”
“哦卖瓜的!我刚刚打进一千单空头,却不跌反升,这特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越来越多的抱怨声,源源不断的传入梁伯滔的耳朵,让梁伯滔不得不开始接受一个现实:所谓的量子基金做空马来西亚令吉,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陷阱,而急于打翻身仗的自己,不慎一脚踩进去了。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资金?”梁伯滔突然问道。
“老大,我们剩下的资金已经不足十亿了,还要继续打压吗?”
“什么!只有十亿?这不可能!”梁伯滔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林诚给他批了五十亿进场,才一个上午而已,结果他输得只剩下十亿。
“老大,整个上午我们都在打压汇率,可越是打压汇率就越涨,多头的资金好像永远都不会用尽一样,反而是我们的资金快要耗尽了。”
“知道了,我……”
“砰!”
梁伯滔身体仿佛被掏空,身体重重的瘫倒在转椅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老大!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啊!”
“没……我没事,你代我给他们下令……平仓……退出吧!”梁伯滔有心无力的道。
“好的梁生,我这就去下达指令。
……
华尔街量子基金总部大楼内,索罗斯叼着一根雪茄,笑意盈盈道:“斯坦利,猎物上钩了吗?”
斯坦利手里拿着一瓶香槟,眼中露出笑意:“boss,猎物已经上钩了,不过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踏入了陷阱,正准备平仓退出呢。”
索罗斯满意的点点头道:“退场,这个时候居然还想退场?斯坦利,给我继续追杀他们,一分钱都不能给他们带出去!我记得东方有位伟大的领袖曾经说过,要把剩下的力量全部都发挥出来,追击穷途末路的寇匪,不可以学习西方楚国的霸王,为了仁慈的名声将敌人放过。”
斯坦利的强迫症又犯了,他提醒道:“好的,boss,我马上照办。不过那位毛领袖说的应该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索罗斯赧颜,有些恼怒的道:“我跟你说过了斯坦利,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斯坦利连忙道歉:“不好意思,boss,这并非我有意卖弄才学,我有一种强迫症,听到不对的话总想要去纠正。”
索罗斯摆摆手道:“行了斯坦利,你不需要解释,你是我最可信赖的人,我还不了解你吗?嘿嘿,东方人还是嫩了点,不过也怪他们太过贪婪,如果他们老老实实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喝汤,我也懒得搭理他们,如今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
斯坦利道:“boss你说得对,为了准备这次东南亚金融危机,我们量子基金整个投资团队做了无数次的调研工作,并把每一步的步骤推演到极致,光是把我们对东南亚各个国家的经济情况书面资料堆起来都能塞满一个大图书馆了。
在这次进攻东南亚的金融战役中,我们挣得每一个美分都是我们应得的,是我们的血汗钱!可东方的那帮人,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凭着胆大心细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挣的钱居然比我们还多,实在是天理难容!”斯坦利忿忿的道。
索罗斯现在反倒心平气和了,他摆摆手道:“斯坦利不用生气,此时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教训,我们不需要再为他们浪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对了,我们明着是做空马来西亚令吉,实际上做空的却是菲律宾比索,菲律宾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斯坦利回道:“boss,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