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廖的怎么办?”这是戴茜叔叔的声音。
“你说怎么办?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照规矩做就是了。”这是戴茜父亲的声音。
“可他是容家出身。”
广容林是广州帮容林二家的产业,本没她李家什么事,不过等到她父亲入赘之后,这份产业就改姓李了。只是容林二族出身的老人还是有许多留存了下来,拉帮结派的有之,抱团取暖的有之。她父亲和叔叔大部分的烦恼都是拜这些人所赐,今天估计又是在这里商量着要处置谁。对此戴茜并不关心,只是不想被父亲发现,于是悄悄向后退去。
“那么,我夜里厢过来处置掉他们。”
“要夜里厢做啥,我们这趟是光明正大,要做就现在做!光天化日之下,让大家看看,背信弃义有什么下场。姓廖的给他留个囫囵身体,拉去种荷花。其他的就在外面做掉。”
“那广和丰让谁去当掌柜……”这时屋里传来第三个声音。
戴茜听得脸色煞白,下面的话根本没往耳朵里面去,她快步朝着小岔道口走去,却又不敢跑,怕弄出什么动静来。
小岔道口有间库房,只要她绕过这间房子,就能回到刚才来的那条岔道上,被成排的堆栈、仓房遮蔽住身影。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开门的响动,她赶紧朝着身边这座库房的大门方向一扑,躲进了门口的凹陷处。略微平静一下之后,她探头朝外望去,只见一条大汉带着几个人从她父亲和叔叔所在的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那条大汉她认识,是广容林总号的二掌柜。
二掌柜身后的几个人朝着另一座房子走去,但二掌柜却站在那里纹丝未动,所以戴茜根本不敢从门洞里出来。
很快那几个人从另一座房子里提了三个人出来,拎到了两座房子中间的空地上,掼在地上。这些人绑得跟粽子似的,嘴巴应该被堵着,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来,好像是等着被屠宰的猪只一般。
戴茜赶忙缩回头不敢再看。
哼哼唧唧的叫声陡然间变得惨厉起来,然而只持续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有一个声音听不到了,接着另一个声音也很快没了声息。
戴茜忍不住探头瞄了一眼,只见有人自背后用力掰着剩下的那个还在叫的人的下巴,把他脖子扯得笔直,二掌柜手里握着一把刀,在那人头颈里一戳,顿时,最后的叫声消失了。
但是这些人却并没有死去,而是在地上扭动着。这时本来站在后面围观的三个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人边走,边从背后腰带上费力的抽出一把刀子,这把刀又阔又长、背厚刃弯,通体黝黑,提在手里小半扇门板也似,不过只见其重,倒是看不出有多锋利。
另外两人把地上扭作一团的一个身影提了起来,又脸朝下横放在地上,一个人按住了头,一个人踩住了背,拿刀的那个人把刀搁在了那团身影的脖颈部分。接着,他用力切了起来。于是,地下的那团身影便像是案板上的鱼一样跳动起来,每一次跳动都会发出“嗬”的一声,好似整个胸腔的气都从一个破口子里瞬间涌将出来。伴随着“嗬”声的是一团团血雾,虽然从戴茜的距离不可能看清那些喷散在空气中的细微颗粒,但是眨眼间草上、地上、周围人的鞋上、裤腿上一层层的染上了鲜亮的红色。
很快地上那人停止了挣扎,他耗尽了力气似的任凭别人在自己身上放手施为,然而诡异的是,他的小腿开始踢动起来,“啪嗒啪嗒”不停的抽打着自己的臀部,一下一下,就像是装了弹簧的机关人似的。
戴茜如同中了定身术一般,甚至连呼吸都不会了,她瞪大着眼睛,想闭都没法闭,直到第三颗头颅被切下来许久,她的神智才算是完全恢复过来,重新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这时那帮人又再一次朝着刚才的那座小屋走去,似乎里面还有人在等待着被他们处刑。而与此同时,那间小屋里也有四个人走了出来——这四人戴茜之前全都没有见过,应该是一直呆在小屋里的看守——他们手里合拎着一只麻袋,里面有个身形在不断挣扎着。
当两波人在小屋门口相遇的时候,发生了一次小小的混乱,戴茜朝着留守在刑场上的二掌柜看去,只见他手里也拿着一只麻袋,正背对着自己从地上捡起一颗头来向袋子中塞去。戴茜见状,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把身子一抹,就像头灵巧的小鹿一般,自门洞中跳出,然后疾奔两步,一下绕过了岔道口的这间仓库来到了安全地带。
她的眼前,福伯和两位阿妈正一前二后朝这里匆匆赶来,看他们一脸焦急的模样,或许是听到了这里的动静也说不定。
福伯见了戴茜,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正待说话,戴茜早已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的跟前,低声吩咐道,“不要响,福伯,我阿爸和叔叔在这里!我没让他们看到就出来了,你不要大声说话,快跟我一道往回走。”
见福伯露出一脸茫然的神色,她又加重语气道:“阿爸跟叔叔在里面办正经事体!我们不要打扰,快点回去!”
福伯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噢”了一声,随即一脸震怖之色,跟在戴茜身后紧走了几步方才回过神来,他问道:“大小姐,这件事体,老爷那里要如何交待呢?”
“交待什么?阿爸刚刚又没看到我,只要你不讲,我不讲,他怎么可能会晓得这件事体?”说毕,她稍微顿了下,又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