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家坐落在得莫利屯非常偏的地方,右手边干脆没有人家。
三层小楼在这个屯里非常引人注意,更让人觉得特别的是盖房方向。
谷家没有像平常人家一样选择坐北向南,而是坐东北朝西南,背后是山,正前方。
正所谓依山傍水一座房,送雨迎风百宝盆。
可也因为这位置太偏,安保工作做的太好了,顾惜程正经吃了苦头。
他到了十来分钟了,却还是扒着的动作,连骑都骑不上去。只能边听着看着院子里的一切,边摘着密密麻麻的玻璃碴子。
心里有埋怨也有深深的羡慕。
埋怨姥爷把这屯里房子卖了干啥?县城户口有啥用?还没地。弄的他都没借口走大门。
姥爷还跟谷家没啥交情,在村里呆半辈子了却只登过三次门,可想而知这关系。
他总不能进去说:我是老程家的,六岁在这调皮捣蛋炸过鸡窝,还记得没?
呵,不用谷老爷子纳闷,就小满单揪出一个人精似的大爷,那都得审他一番。
找揍过的谷小林?拉倒吧,就那智商当小满呢。恐怕早不记得他了。
行啊,来回六个小时路程远远望一眼也行,不算白来。反正离开学不远了,也算不改变“相认”轨迹。顾惜程如是劝自己。
同时他心里此刻还有深深的羡慕。
顾惜程觉得他都不用骑上大墙就能感受到谷家的热闹,这才叫过年嘛。
他能清晰的听到一帮大老爷们喝多了在唱卡拉ok:
“同舟嘛共济海让路,号子嘛一喊浪靠边……万人鼓掌声震天,唷!唷唷!”
“又是九月九,重阳夜难聚首,思乡的人儿漂流在外头,回家的打算始终在心头……”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冬天的风啊夹着雪花……”
呵呵,比他唱歌还难听。
顾惜程终于爬上了大墙,可他刚坐定就猫腰。
引擎声传来,没一会儿一辆捷达王开进了院儿。梳着林志颖发型的小青年下车,仰头扯脖子冲二楼方向喊道:
“老婶儿?理发师给带来了,你们在哪烫头啊?”
顾惜程就看着那好像是谷小林、他曾经揍过的小子,带着三个拿着烫头家伙什的女人进了小楼,他不自觉的出声叹气。
他现在多希望谷家能差钱儿,这样十五岁的丫头好搞定,他只要给谷小满买买买就能骗走。
顾惜程发现,自个儿怎么突然有点儿自卑了?
按理说十八岁的颜,小四十的熟心脏,这些通通都应该是优势。可也因为这点,成也在它、败也在它。
他望着院里挂着辽j66888车牌的宝马车、黑g88887的本田,心里想着:
要知道上辈子这时候他很幼稚的,谷小满万一就喜欢他那傻了吧唧的劲儿……变了就是变数。
顾惜程刚攥紧拳就发现眼前就有变数,难得傻眼的愣住。
只看墙根儿下的狗窝里,钻出一穿红色唐装的两三岁男娃。
男娃手里紧紧拎个小水壶仰头喊道:“你sei啊?”
“我找你姐。”
梳着冲天辫的男娃瞪大眼:“我没姐啊?”
“找你姑。”
“炕头打服克呢。”
顾惜程抿唇。这谷家人唱歌的、烫头的,打扑克的,难怪都不出屋。平静无波道:“那你回屋吧。”
“嗳。”
小男娃很听话也很忙。边走边扭头看顾惜程,还得跟随几个爷爷的歌声走路颠儿,栽着膀子晃悠进屋了。
就在顾惜程抬手腕看时间、正琢磨天快黑透了得回家时,“哐”的一声,给他吓的身体一僵,卡拉ok也戛然而止,他终于见到了想见的身影。
谷小满大叫着“啊啊啊”飞奔出小楼,似被吓的不轻,带哭音儿举起手里的扑克:“我手里还有俩王没出呢。”
等顾惜程正预备要跳进院儿帮忙时,谷家人全跑出来了。
院子里的谷老大腋下夹个小男娃,边走边使劲儿给了两巴掌:“淘的没边儿了,往炉子里倒柴油?我揍死你个小兔崽子。炕炸塌了吧?看看?”谷老大竖起腋下的孙子,指向谷老二:“给你二爷爷都吓哭了。”
谷老头也指着第四代大曾孙骂道:“给你塞炕洞里去。”
开煤矿的谷老二很配合的抹了把泪,真哭了,腿软道:
“小淘气儿啊,二爷爷是真听不得这个啊。”
小男娃没皮没脸嘎嘎嘎笑的欢畅,还扭脸探头看向墙头的位置,而此时那里早没了顾惜程的身影。
不止是谷老二有听到某种声音的本能,顾惜程也有。
当他听到哨子声,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军人本色在这一刻展漏无疑。从墙上一跃而下,直奔后山。
与此同时,谷国庆也赶紧叫停教训孩子的声:
“爹,大哥?你们听?”
谷老太太一拍大腿:“哎呀妈呀,村长吹哨子敲锣呢,这是有事儿啊。”老太太没等说完,谷老头就喊道:
“快挑水,后山着火了!”
谷家立刻又热闹了起来,端盆的拽水筲的扯水管子的,一片糟乱。要知道他们家离后山最近。
等谷家大部队到达山上时,远远的就能看见火光中有一个年轻的身影,他用湿透的羽绒服在奋不顾身的扑火。
火势也已经慢慢渐小了,很多人参与其中。
村长破锣嗓子似扯破天际般在骂道:“烧纸烧纸,妈的,大过年的上这烧什么纸?!”
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