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眨眼而过,莫忧匆匆垫了下肚子,又回去继续劳作。安静的厂房再次响起各种机械工具声,很是喧嚣,烟尘在空气中弥漫散开,梅芷跟莫忧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去。
寒冬的夜彻黑,呼呼的冷风在耳边作响。这里位处偏僻,而这条巷口更是冷清,少有人路过,巷子里看不到一盏路灯,路边开着一家超市和小饭馆,供工厂里的人所需,没到饭店生意还不差,店里的灯光延伸在路边,虽昏黄暗淡,倒还能看清些路。
“哎!”
梅芷叹伤不止,心里满是空落,她无法接受被病魔缠身的自己,更何况已如膏肓,这简直太意外了,她一点心理防备都没。
她脑中回想起医生的再三叮嘱,医生说只要坚持就会有一丝希望,可是一想到从此往后深住医院,每天生活在药水弥漫的病房中,而且那一丝的希望又那么得渺茫,让她完全丧失了留院诊治的想法。
泪落中的她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身影。
五年前,还处学生时期,刚懂事的年纪,也就是那时候,她的父亲就卧床不起,最终送往医院诊治,足足跟病魔抗争一年,在充斥着浓重的药水味的病房中握着她的双手去世。
也就是那时候,她失去一个正常高中生该有的活泼与欢乐,变得忧郁起来。情绪失落的她,日不进食,腹痛发作一连几天,身为她的同桌莫忧不忍触目,递出援手,贴心跑到教室办公室倒来热水供他吃药,这一举动如是拨开了阴云,让她感到莫大温暖。
自此,对于父亲的去世,久久不能释怀的梅芷也慢慢从中走了出来。而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刻,莫忧的出现让她认为是命运赐予的最好礼物,她捧在手心中虔心的珍惜与爱护。
而当毕业之时,莫忧如蒸发般的消失让她彻底失去一切信仰,整日酗酒,很少进食,深夜饿了也只是泡面一桶,腹痛来临时更是痛欲裂。但比起她的心伤,这点痛都不算什么,因此她也没再吃药压制,这才导致如今这般境地。
“原来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积攒的,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命是个好东西,而我却不多!”
泪落深处,难抑心伤,梅芷想了很多,脑中不断地浮现出一些熟悉的面孔,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光,一想起自己某一天会消失,彻底离开这个世界,那些亲切的人是多么得难过,她哽咽了。
“小忧,东西收收,还有十分钟,准备下班了。”
强哥伸了伸僵硬略感酸痛的腰身说道。
莫忧点头,道:“一直干活时间过得真是快!”
一刻钟后,众工人散去,莫忧跟强哥将厂房大门拉上锁住,来到侧楼办公室跟沈明风说了几句话,挥手离去。
莫忧脸上泛出笑容,大跨着步子,一天工作加班下来,虽累些,但处于享受收获的过程他却很快乐。
还未走出巷子,他就发现远处一个娇弱的身子蹲在巷口的路灯下,定了定神,他发觉是梅芷,身子一震,忧虑立马上头,连上前将她拉起,道:“小梅,你怎么了?怎么没回去啊?在这里做什么?”
随后将厚厚的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身上。
梅芷沉默不语,扑进他的怀中,用力紧紧搂住,片刻后,传来淡淡的哭泣声,道:“没有你在,我害怕。”
“没事,我在呢,我们回家。”莫忧抹掉她的眼泪,笑一笑,“多大点事,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嗯......咦,下雪了!”两人牵手走着,竟不知觉间飘起了雪花,那团团的雪花落在梅芷的脸上,她直惊呼。
“你很喜欢雪季吗?”
“是的,喜欢,很喜欢。”
“为什么呢?”
梅芷停下步伐,双手立于前方空中成捧物状,赞美道:“因为它很纯白,美丽的像是童话......它象征着我对你的爱,很纯粹。”
莫忧怔然,没想到她会这般回答,不过想想确有深意,雪的白纯真无暇,美丽得不可方物,很纯粹,也符合一种期望,追求一种真实的心态,这也是他一直渴望的。
“确实很美,我也喜欢。”他嘿嘿笑着。
两人慢慢向前走,雪落如鹅毛,慢慢大了起来,飘落在他们的肩头,两人都微微一笑。
......
此时,一架飞机从两人的头顶上空飞掠而过,于远在浦东的机场停下,车上的人陆续走下,碎了句天气寒冷,都披上预先准备好厚厚的外套。
“下雪了......小忧,我回来了!”
最后一名乘客从机舱中走出,站在踏板上望向远方,那双清澈好看的眸子好似在漆黑的夜晚泛出深邃的光芒,宛然是闪烁的星星。
她站在踏板上,一绺靓丽的秀发随风舞动,弯弯的峨眉,双眸明亮如星辰,秀挺的瑶鼻,滴水樱桃般的小嘴唇,如花般的鹅蛋脸晶莹如玉,肌肤莹白似雪,身材娇小,温柔绰约。
打扮倒是很简单,印花卫衣和黑色小脚裤,外面披着一件军绿色棉服大衣,脚上是一双简约白色板鞋,虽简单却张杨青春个性。
她,正是穆鸢!
穆鸢走出机场,仰望这座曾经熟悉而今陌生的城市,迎着从天上飘下有些冰凉的雪花,心中满是回忆,时而皱起眉头,时而喜笑畅然,到最后一滴泪水从眼角流落。
“十年了,我盼了整整十年,而今我回来了......”
她拖着行李箱,站在机场门口,目光呆滞,喃喃道:“小忧,你又在哪里呢?”
“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