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扩北进”已被定为贸易部的基本方略,按照既定分工,叶继负责北线,黎升负责南线。两位部长对此一致同意,因为张镝的一贯正确,中兴社还没有谁能够质疑他的决策。不过问题也不是没有,最主要的问题出现在南线,具体的说,是在吕宋。
半年前,黎升在广州遇到的那个大麻烦,其根源实际上就在吕宋。正是流放吕宋的黄破嘴暗中告密,怂恿蒲本宜出手,才导致黎升船队被扣,几百人险些折了性命。这事经由叶承处置,张镝早已知悉,但更多的细节只有此事的亲历者黎升才知道,尤其吕宋的情况已经再起变故,正需汇报。不过叶、黎两位部长刚下流求就被召来议事,还没来得及说别的情况。待“南扩北进”的方略定下,讨论细节的时候,黎升就单独将吕宋摘出来说了。
吕宋也算是“南扩”战略中很重要的一环,可作为南洋西线的枢纽,张镝也一向将流求、吕宋并作为鼎足,只不过开始力量不足,贪多嚼不烂,只能优先攻略更近一些的流求。如今流求根基稍稳,正可以将目光放的更远一些。与此同时,吕宋的乱局也已经到了不得不处置的时候。
“总理,吕宋已经翻了天了!”议过正题,黎升有机会单独向张镝做汇报,将早已准备好的情报递了上去。
中兴社的情报网还不够完备,主要还是靠各地贸易点收集消息,通过船只传送,飞鸽则只有往泉州的一条线,效率上是很成问题的。吕宋发生的事往往要在一月一次的定期补给贸易时才能传回。当初黎升上岛,看出了太平寨有失控的迹象,预先留了一手,在太平湾附近设立贸易点,暗中监视太平寨及陈三甸的举动。后来因突遭变故,在广州人船被扣,紧急处理一番,黎升一时无暇关注吕宋的情况。
直到最近,负责在太平湾贸易点的邹富贵传回消息,吕宋变天了。却不是说陈三甸反迹显现,却反而是说,陈三甸死了!
这个陈三甸固然暴虐而且跋扈,但还不能断定他的好坏忠奸,因为对于中兴社,此人至少还保持着基本的尊重与配合,哪怕只是表面上的。黎升虽然觉察到太平寨有强宾压主的风险,但这仅仅是因为中兴社对此地的控制力太弱,而不是说陈三甸及其手下的太平寨有什么确凿的叛乱行为,相反中兴社的船只在吕宋进出自如,设立太平湾贸易点也十分顺利。可见最起码短期内陈三甸并不会公然脱离控制,因为这样做对他没有好处。一方面,陈三甸需要中兴社的补给和贸易,不然日子很难过。另一方面,中兴社也需要陈三甸维持吕宋的局势。双方有一种默契,但搅局者的出现很有可能会打破这种默契。
这个搅局者就是杰出的阴谋家、卓越的野心家黄破嘴大王,以及其兄长黄猴子大王。
没错,他们现在都是大王了。自封的。
当初黄破嘴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动陈三甸派自己去广州采买,死乞白赖上了黎升的商船,又说动船队都去广州港驻泊,结果转脸就把黎升等人出卖给了蒲本宜。接着由黄猴子出面,取信于蒲家,还借了船只打手,与自己的喽啰合成三四百人,扬帆出海就往吕宋走。
广州至吕宋,随着信风,最快只要七八日,黄猴子等人用了十余日也就到了。
头船上装满珍玩美器,更有精心装扮的十余美姬,是黄猴子倾尽家财搜罗而来。
到了太平湾停船下岸,搬运货物的时候,黄破嘴有意无意的将一整船的好东西半遮半掩的露出来,将太平寨一众头领都诱惑得眼馋万分。
黄破嘴又使出忽悠大法,在陈三甸耳边悉悉索索的说了一阵,让他听的心里痒痒,一头就钻进那香闺红帐的舱房里头,做起那巫山云雨的好事来。这回黄破嘴带来的都是上等姿色的美人,甚至有广州几家行院里的头牌粉头,不仅姿容美艳,技艺也是一流。陈三甸原本不过是蒲家一个下人,哪有机会享受这样的好物事。而今虽然是这吕宋之主,后宫近百,但那些粗质蛮蠢的番女与中原来的美人们比起来简直就是母鸡对凤凰,实有云泥之别。
陈三甸在花舱之中欢乐竟日,从晌午直到黄昏,宣淫之声传出老远。各头目们在船下偷听,一个个咽着口水,心痒难耐。接近上灯时分,陈三甸才左拥右抱,红光满面的走下船来,看来“战斗”了老半天,还是英姿不减,毕竟是老大。
黄破嘴满面堆笑的迎了上去,很是被夸了一通。陈三甸周身通泰,一高兴就喜欢推恩手下亲信,下令让黄破嘴领着众兄弟各自挑些好东西。黄破嘴一声招呼,让几个从人带着众位头领上船去挑,意思是看中什么自己搬就是。除了头船不能动,是留给寨主陈三甸的,后边的四五条船任选。
肉在锅里的时候最诱人,因为闻到味儿却吃不到嘴里。众头领干看了半天,正是最馋人的时候,得了许可都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去分点肉汤吃,一个个嘿嘿笑着,猜想船上会有些什么好货,会不会也有头船上那样的美人儿?想到这里,个个加快了脚步,争相往几条船上拥挤。
进得船舱,等着诸位头领的,不是珍玩美姬,却是钢刀利斧。四五条船同时动手,手起刀落,进去一个剁翻一个,上下通道早被把住,上船了就休想逃的出去。
“这些崽儿,没见过好货,抢的打起来了!”黄破嘴嘻嘻笑着打趣,陈三甸刚有点心疑船上隐约传来的厮喊打斗声音,被这么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