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知州施居文的书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对州衙熟悉的像自家一样,对门房递了个信物,无需带领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施居文散衙回来,收到通报就急忙往书房赶。
根据信物,他已经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心里马上咯噔了一下。一边走,一边埋怨的想着,“这些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他们不要脑袋我还要的呢!”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当施居文推开书房门,还是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姚……姚大!你你你怎么如此大胆啊!城门口还挂着你的海捕文书,要是被脱温老爷发现了,你我都得完!”
怪不得施居文如此惶恐,因为这次来的乃是海州一带通缉已久的要犯姚大,他不在城外好好躲着,竟然还公然跑到州衙里来,那不是乱套了嘛!
施居文是个聪明人,要是不聪明,不可能在宋元之间的夹缝里生存那么久,不仅保住了命,还保住了官,不仅保住官,官儿做的还更大了些。一年前东海军撤治,并入海州,施居文因过去“英勇不屈”抵抗宋军的功劳升任海州知州{总管}。
海州这个地方曾被张镝的部队两度攻破,还迁走了大量人口,留下的两个独立营早就把海州上下渗透成了筛子,连施居文本人的家眷们也被秘密的“保护”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从那以后,聪明人施居文就只能两头通吃,一头做着大元的官儿,攀上了中书右丞张惠这条线,使劲的巴结供奉。另一头对宋军,或者说中兴社的势力俯首帖耳,乖乖的配合开了无数的方便之门。
海州一带活动的主要是姚氏兄弟领导的小刀会,他们与施居文的联络有特别的信物,施居文特别嘱咐过亲信的门房,见了信物就不得拦阻。
不过以往都是几个特定的联络人员前来,这次却是小刀会的大头领姚大自己闯了进来,恐怕事情不小,这让施居文很有些忐忑,说话都没那么顺溜。
“知州大老爷,慌什么嘛,咱不会给你难堪!”姚大从桌案后的太师椅上站起身,满不在乎的对施居文说道。
施居文心里大骂,“摊上这些贼党,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不过面上却不敢违逆,“下官听候吩咐便是!”
“这事儿,确实不小。咱们要_造_反,现在特来知会你一声,做好准备!”姚大压低声音,一字一顿说出。
这话听在施居文耳中,每个字都跟炸雷一般,几乎把他吓的跳起来。
“造反?什么!你们……?”他赶紧检查门窗,看有无人偷听,胸口像打鼓一样砰砰砰的敲起来。
这姚大,真是要人命啊!
两年前宋人的勤王军北伐,施居文丢了城池、丢了妻儿老小,好不容易才保住了脑袋,凭着与朝中大佬的关系和宋军的配合演戏,又保住了官位。但从那以后就成了宋人的傀儡,真的是“身在鞑营心在汉”。
处处小心,两头讨好,勉强过了两年稍微平稳点的日子,结果现在这些人又要来搞大事情。
造反的人跑到官府里堂而皇之的告诉你他要造反,请问天底下可有这样的事?
“准备?怎么准备!”
说实话,这州城里可不止施居文一个人说了算的,上头还有蒙古人的达鲁花赤,脱温老爷才是管事的。可不能向上次那样,破了城,把蒙古老爷杀了,拍拍屁股就走。那一次施居文在东海,牵扯不到,但这一次他已是海州的州主,万一城池再出事,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后台再大也罩不住的。
姚大似乎明白施居文的顾虑,满不在乎道:“说了不会给你难堪,咱还要再送你一个功劳。回头咱们起事,你守哪边的城墙,咱就从哪边过,围而不攻。届时你可出城邀击,必然会胜,再追击个数十里,之后你就回报蒙古人一场大捷,而咱们就顺水推舟往别处州县去,井水不犯河水!”
姚大的话说的玄乎,施居文听的越来越糊涂,这些人起兵造反,还要攻打州城,但不仅不给自己难堪,还要送个功劳,有这么便宜的事?总不能还送自己几颗脑袋吧!
姚大没有太多废话,没给他解释,只告诉他攻城之时会有人教他见机行事,留下发呆的施居文就径自走了。
……
按照张镝的计划,海州、连岛两个独立营要掀起第一波的攻势,尽可能的把两淮一带元军兵力牵制住。邢四、吴光两位特派员请小刀会的姚氏兄弟和连岛的盐丁领袖瞿根等人到鹰集山上商议了半天,仔细议定了这回举事的各项安排。
四月初二日是预定的起兵时间,三千多小刀会会众和两千多盐场盐丁齐聚鹰集山下,誓师出战。这是两个独立营的主要兵力,他们亦兵亦民,一直在隐秘的接受军事训练,各级军官、将校也早就齐备,只需一声令下就可上场厮杀。
近六千士兵个个头裹红巾作为标志,使得鹰集山下顿时成为一片红色的人海。
按照此前总理发来的任命,两个独立营合兵之后,新组一军,由姚大担任统帅,瞿根、邢四、吴光等人副之,以便军令统一,上下齐心。
在姚大的指挥下,六千义军挥师西进,却并不先攻州城,而是直扑海州城外的严家寨。
这严家寨的寨主严习乃是鞑子官府表彰的“义民万户”。
狗屁的义民,也就是当初元兵南下时主动做了带路党,还替元廷招降了海州、东海两个城池,鞑子当然喜欢这样听话的狗。
因为这些功劳,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