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圣杰所说的“她”,便是自己的生身母亲雪妃。
当日老南燕王弥留之际,将司空圣杰叫床前,把他的身世一一说了出来,司空圣杰惊骇之下,更多是却是寒心。
折磨他这许多年的毒,竟是拜这位母亲所赐,且雪妃明知自己是她的亲生孩子,又知道自己跟轩辕等人交好,却还一再地为难他们,几次三番想要取他们的性命。
此皆种种,实不配称母亲。
“我们几个啊,当真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轩辕彻说着,看向正在忙着戴金钗的凤浅。
命运为何如此弄人,让他和自己师弟的母亲隔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又和浅浅的父亲,誓不两立。
他也曾想过,自己只寻那有仇之人便是,其他一干人等,绝不牵连。
可转念一想,如若自己当真有一天,亲手杀死了鬼君,替自己的母亲报了仇,那到时候浅浅该是何等痛苦。
浅浅待他,还能如从前那般毫无嫌隙吗?
还有自己的师弟,他虽痛恨雪妃,可若这位罪大恶极的母亲当真到了殒命的那天,他又岂会不管不顾?
从前不想去思虑这些问题,是自己在逃避,总以为不去想,就不必面对,可如今他们齐聚帝都,仇人、恩人、爱人,全都在此,实在让自己避无可避。
“阿彻!”
凤浅的声音打断轩辕彻,她缓缓走到轩辕彻面前,轻轻转了个圈,问:“晚上的大宴就穿这身去,你觉得好看吗?”
轩辕彻笑道:“好看,我家浅浅穿什么都好看。”
“就是这个肚子有些大了,要是能往里收一点,瞧上去便会更好看了。”
司空圣杰笑道:“小凤儿,如今孩子可是能听到母亲的话了,你且当心人家记仇。”
凤浅倒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指着肚子问:“记仇?你还敢记仇?你娘怀你这么辛苦,吃不好睡不好的,连穿衣服都不好看了,还不都是因为你。”
轩辕彻道:“好了好了,你怎么隔着肚子就开始教训起孩子来了,这以后若是生出来,只怕少不得被你骂了。”
戌时三刻,长街已经被宫人清净,两排道路上,点起明亮辉煌的宫灯,只听得太监拍掌的声音越来越近,一直到了苕兰别苑门前,方才听得太监喊道:“恭请大燕女王起驾!”
凤浅在清荷姑姑的搀扶下,缓缓从苑中出来,上得銮轿。
“起!”
宫车过于长街,有如雷霆乍惊,司空圣杰正犹豫间,轩辕彻已把他往外轻轻推,道:“走吧,若有什么事,师兄在此。”
司空圣杰望了轩辕彻一眼,这个本该和自己有个深仇大恨的家伙,还是成功抢走小凤儿的家伙,不知为何,自己竟对这样一个人,信任至极。
“罢了,你我何时这般要好过了?”
轩辕彻假意思索一番,回道:“大约在枯鬼渊深谈后,师弟似乎对我,就不再心有芥蒂了。”
“师兄,无论出什么事,师弟也在此。”
“好。”
且说队伍来至苍缈峰后,便要下身来步行至乾擎殿,凤浅因着身孕不便,内宫特意安排了一乘小轿,供她代步。
有些个嘴碎的小宫女见到大燕女王有如此殊荣,本想起心嚼两句舌根,可向来听闻这大燕女王雷厉风行,若有冒犯者,别说是下人奴婢,便是主子贵妃,她也断不会放过。
故而那些小婢女也只是敛气吞声地,绝不敢有丝毫不敬之色。
莫说是宫里,便是这世道上,欺软怕硬者也多如牛毛,凤浅可向来不是个只会挨欺负的主儿,常年的杀手经历,让她深刻感受到,杀伐决断,才是行走于这宫闱人世,最应奉行的。
凤浅端着女王的派头进了殿内,本想目不斜视,保持高冷的风格,但是人才刚踏进这殿中,便听得一派喧闹的声音迎面扑来。
“大燕女王到。”
待通报的小太监高喊出她的名号,瞬间,这殿内又安静下来。
殿中的一群人立刻站了起来,朝着她恭敬行礼。
“参见女王陛下!”
凤浅这才认出来,这殿中的人,竟然都是当时他们救得那些灵厨们。
“这……”
凤浅刚想问他们怎么会在此,又被身边的引路的小太监指引着,向着座位走去。
她的座位在星帝右手边,正是除了星帝以外最尊贵的位子了。轩辕彻和司空圣杰也都坐在她这一边。
而她刚一落座,灵厨们便纷纷走过来,跟她打招呼。
这些人里面,凤浅印象都不深,唯一比较相熟的,也就是甲部由陪了。
凤浅召来甲部由陪,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们也会在此?”
“您不知道吗?此宴是圣上亲自为在枯鬼渊中九死一生的灵厨们办的。”
“我接到的旨意怎么说是为了海错十九街一案呢?”
“哦,那大概是顺便吧,不过反正这两件事中您都是居功甚伟,两件事合成一场,也未尝不可嘛!”
甲部和由陪想来早就到了,眼下身上酒气浓重,看来已经是被这宫中的美酒给驯服了,说的话都含含糊糊,问了半天问不出重点,凤浅便直接让人回去了。
“两场合成一场?怎么,星帝是没钱了吗?”凤浅直接抓了把面前果盘里的瓜子,边磕边吐槽道。
“浅浅!”轩辕彻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一是怕她说的话落人口实,二是怕她的女王形象崩塌。
凤浅倒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还将手中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