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黎心中一阵冷笑。
陆婉秋本来就不喜欢她,之前种种小动作早已表明态度了,前些日子又因为被收了权而对她恨入骨髓。
何况陆家经营药业受阻,还是在她手中被指认了掺杂假药,怕是这些人都以为是她做的手脚,而她又不屑于解释,更让误会加深。
试问如此,陆婉秋怎么可能还对她平心静气波澜不惊?
这出戏该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位王妃就是挖了个坑给她跳呢!
可是焉有这般容易?
“兰溪,扶我起来,去父王那里。”卿黎态度坚决,这件事,只有见了凌瑞,真正确定了,她才知道要怎么做。
兰溪当然言听计从,虽然担心她的身子,不过这时候决不能要别人给得逞了!
她忙唤了另一个小丫鬟,一左一右将卿黎扶起来,又朝凌瑞的院落走去。
陆婉秋见她直接忽视了自己,心中一口气憋着很是火大。
她怒视一眼刘伯,恨道:“刘伯,你瞧瞧这个贱蹄子,做了这种丧心病狂之事还能理直气壮!你也跟了王爷这么多年了,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照刘伯对王爷的忠心程度,就该上前把卿黎撕了的!
刘伯却是回瞪了一眼陆婉秋,冲口而出道:“世子妃不会这么做的!”
说完,就跟着卿黎后面一道走了。
“反了!都反了!”陆婉秋气得将身后桌上一套茶具挥到地上,直到看见那四散而飞的碎片,心里才好受了些。
可是牵动了腰部,她更是觉得盆骨处连带着腹部一阵一阵的抽疼!
兰溪那个小贱蹄子,等回头再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喂狗!
……
凌瑞的风雨园门口,已经挂上了两盏白灯笼。烛光摇曳,忽明忽灭,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寒凉冷寂。带了点点沉重。
屋内的哭嚎声一波一波传来,哀痛悲伤。听着便能令人心生凝重。
卿黎脚步微顿,只片刻就重又踏入其中。
秋夜的风寒凉,她走来时并未披上薄氅,如今被夜风这么一吹,觉得身子更是酸乏无力。
这算是几年来少有的几场病了,真是来的不是时候。
卿黎由兰溪和另一个小丫鬟搀扶进内室,因为心中焦急,脚下步子也是快的。
一进门。立即扑面来了一股血腥味,浅薄的气味中带了些许膻腥,但卿黎一闻到这个味道,原先七上八下的心情瞬间却平静了下来,脚步也稳健了许多。
子芽守在了罗汉床边,双眼赤红地望着床上昏迷的安宁,一双铁拳握得死死,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一只纤弱的手搭上他宽厚的肩,子芽反射性地避开,在看到卿黎时才一怔。又见她脸上的手印,黑眸更是冷凝,“主子!”
“放心。我没事。”卿黎浅浅一笑,再看向罗汉床上的安宁,额头一片高肿,微微沁出了血丝,脸上血色尽无,就连唇瓣也都苍白无色。
她俯身把上安宁的脉搏,长久舒了口气,“还好,只是晕了。”不过这一下撞得也挺严重的。这个傻丫头,惯会做些傻事!
卿黎正腹诽着。陆婉秋不冷不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呵!你一来倒先看起了自己的丫头。果然王爷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呢!”
屋内原先哭着的仆役婢女们一时都止了哭声,惊疑地抬头看看卿黎,又看看陆婉秋,接着又是迅速低下了头,倒是也忘了继续哭丧了。
卿黎唇角一勾,“既然秋姨都说父王已经驾鹤西去,我还有什么可怀疑的?死者已矣,生者常在,我当然先去看我这活生生的婢女了!至于父王那儿,我自会尽孝!”
这话说的奇怪,陆婉秋只是觉得困惑,随即哼一声,“尽孝?王爷已经去了,你难道还要去阴曹地府尽孝?”
她又突然冷凝着卿黎,“是了!你谋害公爹,更是谋害皇亲,就该株连九族!这事本王妃定要禀报太后,禀告皇上,然后张贴皇榜,让全天下都知道你卿黎做出何等狼心狗肺之事!让世人瞧瞧这所谓的医者仁心不过是蛇蝎心肠!”
她要看着卿家尽毁!她要看卿黎人头落地!她要把自己所有的恨都发泄出去,让这个世上再没有卿氏家族!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呢!卿黎心中好笑。
设计让温岚进入揽月阁投放毒物,然后趁着王爷中毒身亡之际大肆闹腾一番,张口就说那送来的晚食中有毒。说不定当场就拿银针试了,再到揽月阁来闹事!
这一系列流程走得精细,陆婉秋的算盘也是打得精妙。
凌瑞中毒,已经确立了是从她那儿送来吃食的问题,那她定然难辞其咎,陆婉秋拿这件事上报,皇帝大快人心,必会速速执行而不是盘根问底。
因为凌逸辰已经远赴戍边,一时分身乏术,对京都消息的掌控也没有那么具体,恐怕也要几日之后才能回来,到时一切已成定局,何谈洗冤一说?
王府没了当家人,那必然是由凌逸辰袭爵,不过此时边关战事方兴,皇帝一道圣旨就能将他派去,陆婉秋就算是真正做了王府的主人,任意妄为也是随意。
等到凌逸辰回来,又哪能苛待了她?
她一来是他的姨母,二来又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若是真的有一点不好,传出去怎能好听。
凌逸辰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又如何能不顾辰南王府的名声?还不好吃好喝伺候着陆婉秋?
彼时府中没有女主人,掌家权当然到了她的手里,日子可就是真正神仙过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