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芸莲步款款,长裙拖地,周围的鲜红色花儿映衬着她的无双容颜,有着一种令人惊艳的美。
而后面,是一片死寂。
公主殿下对待她与薛昭的婚事的态度,长流宫的宫女们已经经历过所有颠覆三观的转变,最后理解了,虽然不一定接受。
而很显然,现在站在长流宫外,之前还喜气洋洋的长安百姓们,还得再经历一次,只不过作为从前距离李惜芸比较遥远从而对对方充满了幻想的人们,总是会发觉幻想是多么美满,现实是多么骨感。
他们的难以置信甚至是内心深处的痛楚,会更加深切。
阴公公停留在原地,面色终于是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他是老江湖了,在宫里宫外混迹了那么多年,自以为很熟悉人心,也能够稍微操控一下人心,即使是广乐公主李惜芸,他也认为超脱不了“人心”这么一个圈,他觉得他还可以试一试,于是当李择南让他去送旨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然而,他就不明白了,这个广乐公主,怎么就能够这么出人意料呢?
他能够想象到对方嗤笑一声,对着这一道圣旨表示不屑,说出鄙夷的话语。
于是他能够以三寸不烂之舌,借助长安百姓们的心意,苦口婆心地给公主殿下道明一切,让她明白自己的处境,也可怜可怜大唐,更何况薛昭是那么优秀,她也欣赏薛昭。
可是他就是没想到李惜芸居然会这么决绝,直接转身便走,不留一点点商量的余地。
对方那一道窈窕的丽影已经远去,而悦耳动听又显得毫无感情的妙音依旧传入耳中:
“让他亲自来见本宫吧,想必在本宫抗旨不遵之后,他自己也会有许多话想要跟本宫讲。”
李惜芸的脚步却依旧没有停,那一抹鲜艳到极点的红色转了一个弯,便消失在了鲜花丛中。
长流宫卫依旧虎视眈眈地停留在原地,看得出来,即使是陛下的威势在里面,宫门也是他们最后的底线,如果阴公公或者那些宫廷禁卫们胆敢跨入宫门一步,他们便会出手,最多鱼死网破。
阴公公的手不知不觉中将圣旨的一边揪皱,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有多么不敬,一旦被人发现又是多么大的罪责。
保护他的几名宫廷禁卫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而后面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沉寂缓缓消失,震惊又不解的人们开始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他们感受到了不妙,不禁猜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惜芸的反应太让他们感觉到意外了,他们全部都知道李择南的那一道旨意到底意味着什么,以李惜芸的聪慧,更加清楚。在他们的想象中,李惜芸一定会面露娇羞之色,绝世仙颜上泛起轻微的红晕,那会令他们所有人都感觉到幸福,毕竟人人都会有对美的追求。
可是李惜芸居然会选择转身便走,同时落下话语——让李择南亲自来见她,他们之间好好谈一谈。
对陛下的不尊敬还在其次,最最重要的,是他们感受到了李惜芸话语以及语气、神态、动作,甚至是气质上的那种不善。
她像是非常排斥那一道旨意,还很是恼怒、不屑一顾,充斥着形形色色的消极情绪。
“公主殿下那是怎么啦?她好像是很不满于陛下的旨意啊!”一名少女不可思议地对着自己身旁的父亲问道。
她的父亲俯下身去,在她的耳边窃窃私语:“不要乱说话,小声一点,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公主不满的不仅仅只是那一道旨意,更是对陛下啊……”
“陛下让公主前去面圣,薛大将军也已经去了,那么必定会是进行殿前赐婚,那是应该举国欢庆的日子,不知道公主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半大小子挠着头,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李惜芸的心理状态。
末了,他嘟起了嘴,嘟囔道:“果然,阿娘说女人心,海底针,看来就算是公主殿下,也不能够例外呢……”
“应该和薛大将军本身并没有任何的关系,似乎只是和陛下有关,看来那一夜之后,陛下和公主殿下之间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只是公主不肯说,也是,皇家的事情,我们一些小老百姓能够掺和什么?”
……
那些都是真正的窃窃私语,非常轻微,只有对话的双方才能够听到,可是那却足以使得长流宫外就像是蚊子窝一样,嗡嗡嗡的作响,惹人心烦。
那一位捧着圣旨,处在尴尬境地的阴公公更加烦,他理解陛下的意思,陛下可以容忍那么多不太懂礼数的市井小民们来到长流宫外(毕竟那些权贵阶层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八卦的),是为了让他们的力量化为助力的,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趋向于成为笑话。
家丑不可外扬,可是很显然,李择南这一次和李惜芸的交锋,是因为李惜芸的决绝,而失策并且要丢脸了。
“皇家重地,吵什么吵,都不要命了是吧!?”阴公公的尖声尖气在此时此刻忽然响起,有那么一种阴森吓人的味道,那些声音显然是小了许多。
说起来很奇怪,在这之前,为了借势借力同时也造势,长安百姓们的欢呼声、喜悦声,他们完全就不加干涉,现在,场面失控了,倒开始说起“不得吵闹”了,果然是谁的权力大谁就有理。
无论有没有理,又是否无耻,他的这一声都很有用,虽然长安百姓们有着两三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