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贺大夫一行人原本计划在县城耽搁一天,办完事情,第二天下午就回未阳镇的,现在看来恐怕要多耽搁几天了。
太阳毒辣的很,半天时间,贺大夫晾晒的药材就收了水汽。
当天晚上,贺大夫和小花、瞿大山以及水娃青木等人分别借宿当地农户家里。乡民淳朴而好客,加上这里靠近渭河,距离县城不远,不管是农耕还是商贸都十分发达,比那封闭的山旮旯里面富裕多了。所以,甚至小花他们都没主动请求留宿,当地农家便站出来说出自家状况,并表示能够容留多少人等等。
小花寄宿的农家便是两进,正房加厢房的格局,院中虽然不是如同那些官宦富商布置花圃园林什么的,但都是青石板铺的地面,十分宽敞整洁。
小花想,等自己以后有了“自主”之力了,也要建一个像这样的农家小院……将自己好好打理一番,休息一通,把白天的惊险和刺激完全平复下来。只不过脑海中一直萦绕着那府衙信使的话“虐杀,死人……”。莫非县城里出什么大案子了?小花禁不住仔细回忆一通,貌似前世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没听说哪里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案子呀……
第二天一大早,小花起来收拾好行装。把自己打理好便去帮助贺大夫整理药材,这些药材被水浸泡过,药性挥发不少,又沾有淤泥,品相极差,若要使用的话恐怕还要淘洗一遍才行…如此,这一大批药材能够卖到先前一成的价钱就很不错了。贺大夫倒豁达的很,既然不好卖出去,丢了又可惜,便想着索性弄到县城儿子那里去,自己费些功夫将这些药材熬制出来,做成药丸……不过这个工程实在是浩大。贺大夫的本意倒是很愿意在儿子这里做这些事情,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多待一些时间,只不过……想到心事,贺大夫不自觉的叹口气。
贺大夫偏头看向已经收拾好的小花,正帮自己整理药材……实在懂事乖巧的很……先前跟老伴说好两三天的,要是回去晚了……
刚刚收拾妥当,在主人家吃了早上饭,贺大夫修书一封,请艄公带回去,顺便给瞿家传个口信,就说要在县城多待几天,带小花多学习学习。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如此也正和小花心意。
院外响起吵杂的争执声,不用凝神细听就知道又是因为水怪事件的。几人相视一眼,陆续出门,来到村头靠河的坝子上。便看到那两个船工被一众村民呼呼呵呵围着……
老艄公经历了这次水怪事件,对他感恩与斥责的人竞相登场,到最后竟是埋怨的人占了上风。附近的乡邻听说这两个打死了“龙王爷孙子”的人要走,都跑了过来,黑压压的围了一坝子的人,纷纷要求他们给个说法。这里靠水吃水,说,他们将这水里的龙王爷得罪了,一定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贺大夫等人看见越来越多人将那两个船夫围了起来,便挤开人群,站到两人身边,小花紧跟过去,瞿大山本来木讷性格,不喜欢参合这些的,看到小花过去了也跟过来。水娃和青木热血年纪,加上打杀“龙王爷孙子”也有他一份功劳,理所当然也站了过去,没有官府捕快压场子,这些人欲将船夫等人抹干吃净。先前那些被船夫救起来的人,除了小花几个,只有一个略微上了年纪的老伯还站在旁边。
小花不冒进,但也不畏缩,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成熟,冷静……不过她刻意让自己看起来呆滞木讷,所以旁人自动以为这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哈女子而已……
贺大夫在十里八乡还是有些威信的,经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慰,众人的情绪算是安抚下来了,不过那些挑事的乡民也把话抖出来了,要是以后这河里发生了什么事,还要找这两个船夫算账……
小花感觉衣襟被扯,偏头看去,自己借宿人家的婶子正跟自己递眼色,那意思是让她不要站在中间,成为众矢之的。小花心中一暖,嘴角弯弯,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意。婶子姓余,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均已成人,除了小儿外都成家立业了。余婶觉得眼前一亮,那笑容好明媚的感觉,突然间觉得周围的嘈杂都淡漠了起来。待定睛一看,面前还是那个看起来木讷而沉静的女娃……
余婶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朝人群喊道,“不管怎么说,人家好歹救了那么多人性命,莫要忘恩……”有人带头,旁边还是有很多明事理的人纷纷附和,加上昨天是官府的人下令将水怪烧掉的,本村村民也知道当时情形多么危险,这些闹事的多为邻村村民。闹到最后,由最开始对两船工打杀水怪的责难变成了村与村之间的争执……一场心酸的闹剧草草收场。
小花见两船工十分黯然,还有更多后续事件等待处理,而经过这次水怪事件恐怕以后坐船的人就少了……其实他们心里更加忧虑的是,靠水吃饭的人,最重要就是跟沿途的村民打好关系,以后巨石村要想平顺地通过这段河流恐怕不行了。所以通透一点的人都很清楚,这个问题的根本还是因为利益分配问题。一条船就那么在水上划一圈就能赚数百钱甚至更多,他们这些沿河的村子也想加入船队分一杯羹……老船工满是沧桑的脸上写着无赖。
贺大夫,小花,瞿大山以及水娃青木几人一同租了一辆马车。马车前面是一个敞篷车厢,可坐四五个人,后面加置一个架子,将几大捆药材放上面,这里直到县城都是比较平顺的官道,两匹马拉车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