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御廷司。
柳百奇静静地打量着空无一人的牢房,若有所思。看这天牢的构架,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那么结合此刻牢中的情况来看,墨君不在此地,定是自己逃了出去,至于是怎么逃出去的,柳百奇虽不知,但也不觉得奇怪。
柳百奇的脸色并无太多诧异之色,嘴角反而扬起了一丝窃笑,心道凭大将军的本事,若是这么轻易地栽了,那未免显得有些无趣。他记得出发之前时,不动明王多次告诫道“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墨君”,看来不动明王的眼光不错嘛。
在他的身后,张不胜双眼圆瞪,大口地喘着粗气。不知是因为他的伤势所致,还是因为见到墨君不在天牢中而感到惊诧和愤怒。
“人呢?”张不胜望向柳百奇,颤声道。
柳百奇回过头去。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意思是你是在问我?
张不胜咽了咽口水。
“你瞎?看不到?”柳百奇没好气道,随后再次抽出刀便往门外走去。
本来他的任务仅仅是假意去救墨君,表演个过场罢了,既然此时墨君不在这里,柳百奇心中也猜到了几分,此时此刻还能让他挂怀的也只有陛下了,那么墨君定然就在皇宫之中,这么想来倒还是挺麻烦的,因此柳百奇当即便决定离开此地前往皇宫。
不过这番动作在张不胜看来更像是要动手,因此他暗暗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大将军去了哪里?”
“这里是御廷司的地盘,你还是问问自己吧!”
两人擦身而过,张不胜猛地转身,高高扬起一剑,直往柳百奇天灵盖劈去,口中高喝道:“你也知这里是御廷司,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张不胜心中念着,跑了个墨君,至少得把这军荼利明王留下来,好对上头有个交待,否则他这“不胜”之名……
“找我泄愤又有何用?”柳百奇轻描淡写地随手挡开一击,不屑地笑道:“况且老子想走,凭你这御廷司也想拦我?”
张不胜凝目,他的眼中只剩了漫天的风沙。
太安,皇宫。
秦罗敷如同幽灵一般在宫中四处乱窜,所到之处必见血光,但血旗军依旧紧紧地追着她的步伐,四面八方涌现出来的敌人也越来越多。
至于那些宫女宦官们早已被赶进了房中老实躲着,胆小的裹着被子趴在床上瑟瑟发抖,胆儿肥的则是趴在窗口紧张地向外眺望,但却越看越紧张。
秦罗敷逃至一个拐口,迎面又是一大批张弓搭箭的血旗军士卒,将路全都堵死了,而后方依旧是穷追不舍的追兵,两面包夹。她轻蹙秀眉,心道那个负责指挥的统领似乎还有点本事,已经不止一次猜中了她逃跑的路线,每一次便是一番乱战。
秦罗敷虽说武艺远远凌驾于这些血旗军士卒之上,但他们好歹都是些身经百战之人,个个修为也不低于御气境,兼之人多,几番合击下来,倒也让秦罗敷受了点伤,虽算不得大碍,也给浴血奋战的血旗军增添了几番信心:眼前这名降三世明王并非不可战胜。
血旗军好歹也是经历过太极洗礼的部队,那日秦罗敷一己之力从血旗军看管的牢狱中劫走了所有天心宗囚犯,无疑被他们视为耻辱。直到今日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无论眼前的女子有多美,他们也不会怜香惜玉了。
秦罗敷足尖轻轻点地,一道无形的波纹顿时向四周扩散炸裂,周围的景色仿佛扭曲了一般随之一震,挡在前排的血旗军士族们只感一阵巨大的推力袭来,如同被重物压在胸口般无比沉闷,一时间无力与其抗衡,纷纷向后倒去。
破绽露出,秦罗敷抓住这一丝机会,顺势往前一跳,掠过前方堵路的血旗军众将士头顶,跃至屋顶上。
屋檐下,群情激动,更有人不顾军纪与阵型,擅自跃至屋顶欲要捉拿秦罗敷,随即便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了代价,随后他们看着元泰那气的涨红的脸,再无人敢妄动。
秦罗敷凝目望向远处,那里是养生殿的方向。虽看不到宫殿,看依稀可见一团怪异的黑气冲天而起,如同黑色的灯塔般指引着方向。
秦罗敷心中担忧,担忧不动明王一个人会出事,但她牢牢地记着公子说过的话,待黑雾散尽之时……
只是不知这黑雾,何时会散?
有人在笑,那么定然有人在哭。
宇文烈此刻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只需数十名修士一拥而上,联合不动明王将那两名影卫拿下,那么一切便成了定局。只要微生昭一死,不管接下来是否会有人来,不管来的人是谁,他们都将见到微生绍抱着皇帝的尸体痛哭,见到他宇文烈带领着血旗军追杀天心宗,慷慨激昂,义愤填膺。
孝子、忠臣,和逆贼。
只是顷刻间的一道刺眼的白光,粉碎了他这个幻想,那一剑落下,血花点点,如同雪花点点。
明明是夏天,却冷的彻骨。
而眼前那名年轻人脸上的笑意,比这还要冷。
他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不动明王,而后者在两名影卫的夹击之下,狼狈地往后退着;接着他看向吉利,那名武艺高强的老管家吐出两口鲜血,挣扎地站了起来,满脸皆是赴死之意。
大势已去。
“为何?”宇文烈苦笑地问了一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刻本应关在天牢中的墨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挥出一剑粉碎了他所有的野心。
宇文烈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