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胥闻信而来的时候,无常正无聊地蹲在地上数蚂蚁,看到他来了后,直接就一个闪身不见了,他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地牢里闪烁着微弱的灯火,一跳一跳的火光,将他的身影拉长,照在她身后的墙壁上。
看到一团黑漆漆不辨面目的她缩在墙角,他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本以为再见到她时,自己会毫不犹豫地打她两个巴掌,可这看不得她受一点苦看不得她落一滴泪的习惯愣是这辈子都改不过来。
躲在角落里的她听到脚步声,本能地缩了缩,她以为又要开始今天的酷刑了!
她看不到来人,却能感受到来人强大的气场,冷冽逼人,她咬着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力抱住了自己……
一个人的夜,有些冷……
一个人的伤,有些疼……
“哼!”仓胥看着狼狈的她,冷哼一声!
“嗯?”她的眉头焦急地窜动着,她想要睁开眼看看眼前之人,这如此熟悉的声音,是他么?
仓胥抱着双臂,强忍着冲过去抱住她的冲动,假装冷漠地看着她在墙角微微颤抖。
“现在知道可怜了,你真是胆子肥了,沧州河底的神兽也敢下手了!”
虽然还未睁开眼,但她已经确定了来人的身份,那天生自带嘲讽的语气,不是他,还有谁?
“师,咳咳,咳!”她刚开口,就被一阵咳嗽打断,她艰难地抬起纤细若断的手,擦掉了嘴角溢出的血。
“师,兄!”终于叫出了这两个字,她的手来不及放回原位,就散了力气,砸落在地面上,溅起一圈飘飘忽忽的灰尘……伴着微弱的火光,她仿佛看到了那日沧州的雪……
“唔!”随着眼睛的一阵剧痛,她竟然能睁开眼了,目光向着牢门的那道身影望去,师兄,还是那么一张终日裹着寒霜的面瘫脸。
仓胥看着只觉揪心,虽然她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家出走把师傅气个半死,吐血吐了三天,但,这终究是自家的师妹,终究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
“有勇气离家出走,你倒是有勇气活着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副妖样,真给师傅丢脸!”
她抬起半面血半面泪的一张苍白的脸,只是苍白地笑笑,“师兄,我再也入不了轮回了!”
她眉间不卑不亢,唯有一缕愁,笑容却又带着让人无比心疼的释然和洒脱,或许也不是释然,也不是洒脱,而是——绝望!
仓胥皱着眉打开牢门,像以前她在山上不开心时一样默默地坐在了她面前,默默地递给她一壶酒。
她一伸手,就带动着铁链哗啦啦的声响,忽的手上传来一阵温暖——他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替他解下那些铁链。
她只是勾着嘴角柔柔弱弱看似淡然地笑着。
“师兄,你知道么,我为了一个人,整整挨了三剑!”
若果可以,她想在初见他的那一次,自戳双目……
她对着面前的人拱手作揖,道一句客套话。
“慕君兄,请!”
“季公子,请!”
听闻这姝和医馆比武招卫,她是直接飞到这比试台上来的。因着那医馆开出的条件——获胜者可得青莲一株。从小就把各类药材当饭吃的她,对这株青莲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即使男扮女装她也硬是报了名参加了这场比武。
飞身上了这比试台,她见面前这男人长的也是不错,就想着一会赢了先吃了药材,再把这个男人掳走……
只觉眼前虚影一晃,那人的掌带着劲风朝着她的脸面而来,眼前的手掌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那手掌的阴影都覆盖在了她脸上,她才笑着动了动脚下,鬼魅般闪到一旁,抬起腿就是一脚!
这速度,跟我比还差远了,还想打老娘的脸!想到这她嘴边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他险险躲过她的脚,侧身回头劈出一剑,却只见一道虚影一闪而过!
她躬着身子绕那比试台转着圈跑,速度快得只剩下虚影。
台子中间的那人,却突然闭上眼抽出腰间的佩剑竖在眉间……这株青莲,他必须拿到手!
她猛地发动攻击,一跃而起在半空中一脚瞄着他的胸口踹去——他轻盈地转了个身,比她预算中更早一步近了她的身!此时她的脚还没能蓄足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手中泛着银光的剑挑断了她的发带而后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输了!”他的语气,和他的神色一般,淡然若风,仿佛刚才看到她长发散落而惊讶地微瞪双目的人不是他一样!
她笑着用手指卷起胸前的一缕秀发,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诡异起来。
“你!”
在他惊诧的目光中,她朝他手中的银刃移了半步,鲜血喷涌,染红了他的袍……
慕君脸上稍带些怒气,持剑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你就这么想赢?”
季花凉用手捂了捂脖颈处的伤口,沾了一手的鲜血,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慕君,“你为何而怒,是气我贱命一条不配死在你手上。,还是气你自己剑上染血,脏了你的手?”
“你……愚不可及!”
“哦?你这是,在气我不顾生死的愚笨?啊哈哈,其实啊,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季花凉扬着嘴角伸抬起那只染了血的手,在他微愠的目光中飞快地摸了一下它的唇!
好……好软……季花凉觉得手上刚才碰过慕君的地方,有些烫人!
“你……”
慕君唇上带着血色的鲜红,他惊慌失措地后退了几步